34.第三十四章[第1页/共3页]
狠恶情感得以宣泄后,琴弦密密,如雨水融入溪涧,潺潺而流,洗刷忿然,奔涌至宽广六合。
从慈福宫行出,宋鸣珂生出逃离之心,不由自主加快法度,坐上腰辇拜别。
宋显扬即位后,赵太妃不涉内政,退居宫外,常伴青灯。
一是政务繁忙;二则霍睿言、晋王、宁王三人几近轮番占有了她的闲余时候;三来,宿世宋显琛身后,太后委靡不振,也是将她忘在脑后。
霍睿言容色暖和,畅谈观点之际,眉峰凝集昔日少见的萧肃锐芒。
宋鸣珂眼神掺杂了一丝玩味,行礼道:“保养数月,太妃身材规复得如何?”
余桐一怔,当即命众内侍向西。
…………
哪怕上辈子, 父亲为宋显琛的死而降罪霍家, 率先考虑的亦是国之安危。
太后端坐短榻上,一身素净缎裳,神采也如服饰淡淡的。
恰好早于二十年前,身为皇子的安王,与赵氏家属起了龃龉。
太后言语客气,让宋鸣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
思路浮沉间,赵太妃的延福宫近在面前。
这一日,晨光微露,宋鸣珂早早前去慈福宫向太后问安。
她顺手在他手上一摁,强行打断他未完之礼。
“我今后重视便是。”
“陛下驾到,有失远迎,心中惶恐。”太妃赵氏云髻倾垂,仓促礼迎。
现在,非论人前人后,她皆唤宋鸣珂“陛下”,以防遭故意人发觉马脚。
比方,赵太妃之父赵国公,乃先帝授业恩师,当年曾为太子太傅兼丞宰,治过大水患,清算过赃官贪吏,向朝廷保举了多量人才,为政廉洁,多年来名誉不减。
究竟是她冷淡了母亲,抑或是母亲冷淡了她?
宋鸣珂在熟人前口不择言,猛地认识到那句话听起来别扭,本身也有点不美意义,当下故作豪放,抬手在他背上用力拍了几下。
肌肤触碰,霍睿言顿时面露惭愧:“陛下……”
几声缓弹琴音随风飘过宫墙,似露落叶尖,余音缭绕处,惹人遐思。
虽说丝竹之禁已消弭,可谁知看似亲和、时不时来一狠招的小天子,会作何感触?
宋鸣珂于微微闲逛腰辇上了望碧色长空,有关赵太妃的宿世影象如浮云掠过。
“我只是想,表姨父他们在蓟关是否适应?”
赵太妃于深宫旋涡中十余年,岂不懂言下之意?
习觉得常后,她模糊约约觉着,他的陪,实则为守。
宋鸣珂环顾四周,淡声道:“既然太妃需埋头疗养,便不该只要延福宫内的清净调和,朝廷表里也应风波停歇,特别是赵氏一族。”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宋鸣珂狐惑。
霍睿言尴尬之色乍现。
直至浊音渐歇,氛围中甘言化烟的幽幽伤情消逝,她略一点头,余桐方让人宣布接驾。
宋鸣珂扬手表示世人留步噤声,却听操琴者蓦地促弦,好似疾风暴雨摧花,哀、怨、怒、悲逐步汇合,化作断肠意。
她浑身一颤,垂首回声:“谨遵陛下教诲。”
她眨了眨眼,眼底平增警戒与摸索,如有所思,仰首凑向他,小嘴一撅:“我……太凶,吓到二表哥了?”
殿内檀木作梁,琉璃为灯,珍珠为帘,沉香袅绕,入目豪华,总予人一股疏离之感。
兼之危急重重,岂有闲暇追逐心机不在她身上的母亲?
此生,宋显扬不失势,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外戚权贵的赵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