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二十八章[第1页/共4页]
相谈近半柱香,眼看告别期近,宋鸣珂檀唇微抿,水眸轻抬,目光看似不经意投落在他身上。
霍瑞庭听小天子说话像大人,禁不住偷笑,盈盈一福:“谢陛下安抚。”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宋鸣珂狐惑。
她婚事定了数载,本该嫁入公府,安度余生,无法遭受剧变,还得离京远赴萧瑟之地,自是别情无穷。
霍睿谈笑得尴尬。
他改作哄小孩的语气,赶紧转移话题,和她提及城中妙闻。
来往百姓络绎不断,不时偷望停驻城墙下的霍家步队;而霍家步队则神采奥妙,不时偷望十余丈外的小树林。
——源自他的浅笑。
肌肤触碰,霍睿言顿时面露惭愧。
时至本日,宋鸣珂尚能从浩繁老臣的赞叹中,感受表姨父当年的壮烈豪情。
“当然,陛下固然叮咛。”
他儒雅超脱,如修竹矗立,她清皎通透,似幽梨清丽,同拢十里烟华。
无凭无据,指责或思疑任何人,皆有失公允。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化作落霞,漫过霍瑞庭的笑靥。
乍然相逢,好不轻易狠下的心,摆荡了。
“我们兄妹自幼受你们心疼,和表姐、表哥们亲如手足,拜别之际,既无外人,何必讲究太多?”
霍睿言瞠目,仿佛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两颊染绯,唇角弧度翩然。
且她未曾多看他一眼。
贰心中一凛,撩袍欲跪:“睿言定当经心极力,死而后已!”
这是他期盼已久,久未展露人前,能溶解风霜雨雪,放心、放心、自傲的浅笑。
岳峙渊渟,安闲笃定。
“孩儿服从!父亲放心,母亲保重!请阿姐和弟弟顾问双亲,来日局势稳定,我便尽快到蓟关和你们团聚。”
红色骏顿时, 霍睿言身穿竹叶暗纹青袍,外披浅灰色素缎大氅, 少年如玉, 难掩日趋彰显的宽肩窄腰。
“甚么‘死而后已’?我们会活得好好的!”
他衷心但愿,在不久的将来,旁人谈起“霍睿言”三字时, 不是他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面貌, 而是他的才气, 或文采斐然,或政绩凸起,或军功累累。
贰心头似蹦出无数只猫咪在乱滚乱窜,薄唇翕动,竟一下子哑口,忘了刚才说到那边。
宋鸣珂斜睨了他一眼,啐道:“连开打趣也不忘摆端庄。”
小少女表示免礼,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湿,脸颊泛红,随即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见太长公主。”霍家高低躬身施礼。
从众位叔伯的言谈间,霍睿言读到了他们对父亲的钦慕与崇拜,而非恭维阿谀。
模糊约约觉着,他的陪,实则为守,恰好弥补她身居高位的寥寂。
“……陛下?”霍锐承惊呼,忙与霍家余人上前下跪。
他刚命令起行,忽有一人骑快马奔驰而来,“侯爷稍等!长公主驾到!”
“陛下……我说得不对?”
宋鸣珂不谈政事,仅问候霍浩倡佳耦,又对霍大蜜斯劝勉一番。
霍睿言与宋显琛熟悉多年,知其夷易近人,但傲气犹存,肯以女子打扮前来送他们,可见极重此交谊。
直到方才远远见那毛色油亮的红色骏马,那夜被霍睿言圈在马背上的赧然翻涌复至,滋长久别相逢的高兴,又勾出即将分离的愁思。
自遇刺那夜与她共骑一马,霍睿言始终未能正式见上她一面,一是不忍,二是不敢,三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