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长夜[第1页/共3页]
我阖上眼皮:“跪安罢。”
我浑浑噩噩的睡了一会,又展开了眼。
他朝我揖拜,喊了一句甚么,继而声声呼喊震天动地。
萧煜替我拭净了血,便将被毯拉了上来,垂眸浅笑:“如此喜信,我实在迫不及待奉告皇叔,故而深夜前来,惊扰到皇叔了。皇叔大病未愈,先好好安息……我他日再来看望。宫里的湖都已经结冰了,等皇叔好了,春祭上我耍冰嬉给你看。”
才写几字,掌心已沁出一层汗液, 好似这笔重有令媛。
我不信赖这狼崽子就会这么死了,他那么勇猛,那么聪明,如何会就这么死了?我派去的白衣卫呢,没有帮他么?
“臣为陛下生,为陛下死,陛下活着,臣就不能死。”
月光下那碧绿的猫眼石光彩流转,似那小子凝神看我的眼。
“回皇上……整整一个半月。”
他出发这日,萧煜总算肯放我出去。我未送萧独出城,只在高高的摘星阁上目送他远去。他一身黑甲红缨,绣着日冕的玄色披风在身后飞舞,朝头顶高悬的骄阳射出一箭,鸣镝声响彻云霄,震天动地,像传说中能射下九曜的豪杰后羿。
“白厉,你跟去,为朕保他全面。”
烈风吹过脸颊,拂去了我眼里欲坠的恸然。
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莫非,在御书房中的阿谁才是假的?
我扶住身前的护栏,凭着双臂的力量倚靠上去,白异仓猝抓住我的胳膊,怕我一出错栽下去。护栏挡住我的下半身躯,如此,萧独便看不见我坐着轮椅,却能瞥见我在这儿。
我分不清这是相思蛊灭亡而至,还是因急火攻心。
“但是……”
“臣,”他咬咬牙,重重叩首,额上血流如注,“臣之责,在庇护陛下全面,不为别人!因臣忽视粗心,擅离职守,未能及时找到陛下,才致陛下受此重伤……若在臣离宫期间,陛下再出事,臣……万死难辞!臣不能走!”
一字一字写完圣旨, 我又提笔写给萧独的信,笔尖悬于纸面上很久,却连第一字都不晓得。这一信送出,或许便是永诀,我写得愈多, 只怕他到时会愈心寒,又何必多言。
莫不是假的?
危及皇城的危急迫在眉睫,亦比我一人安危首要。萧煜这小子,我得与他渐渐周旋,先应了他便是。
双臂颤栗,我跌坐回轮椅上,喘了口气,指着上面。
烛火甫灭,暗中重新占据了我的视野,脚步声垂垂远去了。
我不答,将信折起,转了转扳指, 终是没有取下,见腿上落了些方才萧煜削下的断发, 便捡了一缕,又取下腕上用来辟邪的玛瑙手珠,一并附到信中, 递给了萧煜。我冷眼看他将信与手诏接过,眯起双眼:“让朕写这些并驳诘事,你如何证明是朕的意义?萧独是摄政王,你当他那么好骗?”
“独儿?”我一惊,昏昏沉沉的,伸脱手去,手腕被一把擒住,被锋利的指甲扎得生疼。我复苏几分,看清了那烛光中的脸。
我衰弱的卧下去,偶然管他要做甚么。
整整三日,我被萧煜困在这石室中,萧独大略是觉得我真躲在摘星阁不见他,以此逼他速去速归,他便遵循我的旨意,在御林军中遴选了五千精锐马队,与楼沧一并出发。
可心口的痛苦,那么实在,那么陌生,是我未曾有过的。
“不成,皇上,你的腿,尚不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