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沧海月明[第6页/共8页]

这一刻，他们仿佛忘了西海汪洋风波险恶，忘了前程茫茫祸福难测，两人在此起彼落的巨浪中跌宕沉浮，高一潮，低一潮，不知要飘到甚么时候，也不知要飘到甚么处所去……

鸣扈嘿嘿道：“巧得很，晏国王那曰前脚刚走，鸠扈就奉老祖之命，后脚根去。”

晏紫苏神采乌黑，还是笑而不笞。

冰冷的海水四周波荡包抄，蚩尤剧痛欲死，浑沌入耳见晏紫苏尖叫道：“白痴，快将头埋到泥滩中！”当下竭尽余力，将脸额紧紧贴在柔嫩的泥滩上。细致柔嫩的泥滩，和顺得如同晏紫苏的手，伤口的剧痛顿时消减。

蚩尤剧痛烦躁，怒发欲狂。但听了她的娇媚话语，竟如净水浇顶，刹时沉着下来：心道：“是了，眼下我连蚂蚁也踩不死一只，又怎地与这狗贼相斗？重伤未愈，这般莽撞地跳将出来，不但无益，反倒给她增加顾忌。她机警得很，定有体例对于这水妖。”当下意守丹田，强自忍住。

蚩尤震天吼怒，眼角迸出血丝，整张脸扭曲可怖，狰狞如凶神妖魔，哑着喉咙厉声痛骂。一阵海涛汹汹卷过，顿时将他和他的喊声一齐淹没。

晏紫苏破涕为笑道：“白痴，谁让你这般鲁莽地与他冒死？”闻声贰心中所思，俄然脸上酡红一片，极是欢乐，低声道：“傻瓜，他哪能占得了我的便宜？”

潮流倏然涌至，浪花飞卷，那桃红色的亵衣快速被白沫卷落，随浪飘摇而去。

此时蚩尤腹中如绞，肝肠寸断，恨不能当即从泥滩中冲出，跃入冰冷的海中消减这炽烈的痛苦。身上痛不成抑，心中倒是历历清楚。眼下西海水妖为了寒荒国之事，几已倾巢而出，这等紧急关头，这眉刀羽真竟俄然呈现于此，绝非偶尔。倘若当真是由西海老祖教唆，则岂不料味着诸水妖业已思疑晏紫苏吗？眼下被这水妖抓个正着，她处境之凶恶，能够想见。一念及此，蚩尤心中蓦地一阵惊怒担忧。

那人端倪英挺，面色惨白，恰是蚩尤。自右额头到左颊，被鸠扈的弯刀斜斜地砍了极深极长的一道口儿，伤口虽己被泥滩愈合，但皮肉翻卷，歪歪扭扭，连矗立的鼻梁也断了一个缺口，说不出的丢脸可怖。

曼紫苏笑道：“是吗？那你便过来吧！”俏脸高仰，水汪汪的眼睛勾魂摄魄地望着鸠扈，含笑吟吟。

蚩尤脑中嗡然一响，心中悲郁狂怒，想要吼怒制止，却痛得发不出声来，经脉断裂处，如刀割火焚，仿佛能够闻声无数块垒崩散粉碎的声音。

鸠扈嘿然笑道：“晏国主尽管放心，老祖他们都在万里以外呢！”

鸠扈明知他眼下形同废人，却还是忍不住感到一股森冷彻骨的惧意。惧意刹时变成羞恼气愤，桀桀怪笑道：“小子，你给我乖乖地躺着看吧！”右手腾空疾劈，黑光破舞，当头击在蚩尤额顶，蚩尤闷哼一声，鲜血长流，身形微晃，再次跌倒在地。

蚩尤惊怒狂喜，一齐袭上心头：“莫非本身的伤势竟己好了吗？”刚一念及，体内狂裂剧痛，几将晕厥，踉跄着跌倒在地。

蚩尤恍然，这妖女在那鸠扈步步紧逼之时，多数已经做了窜改。那鸠扈所触及的她的肌肤，天然已非其身了：心中莫名地大喜，那烦闷愤激之意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