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乡宴（下）[第2页/共4页]

蒸鲥鱼做法不算冷傲，在江南比较常见，但提线去鳞这一招席间世人均闻所未闻，都瞠目看着蒖蒖箸下银龙飞旋，一时鸦雀无声，斯须才有人击节称妙，道：“由这串鳞甲看来，适珍楼的女弟子不但刀工精美，女红也是一绝。”

崔县令由此宣布本年乡饮由贻贝楼与适珍楼共同承办，贡生们倒是喜闻乐见，纷繁向两家表示庆祝，秋娘与杨峪均含笑称谢，只要那名肤黑士子在向杨峪道贺时，杨峪杜口不答，冷冷地别过脸去。

此言一出，满座惊诧，不管崔县令、杨峪，还是蒖蒖都大感不测，千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等闲地放弃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崔县令再三向她求证，是表示谦逊地推让，还是真有此意，而秋娘目光果断，容色寂然，表示是沉思熟虑以后的决定。崔县令遂问杨峪定见。

有人说：“东坡居士也爱鲥鱼。鲥鱼珍惜本身的鳞片，若被人或网触及身材，便不再挣扎，以免毁伤鱼鳞。东坡居士便称它‘惜鳞鱼’，曾为它作诗：‘芽姜紫醋灸银鱼，雪碗擎来二尺余。另有桃花春气在，此中风味胜莼鲈。’”

崔县令阃欲宣布成果，一向列席旁观而无言的吴秋娘俄然出列，朝崔县令裣衽一福，道：“崔县令，从诸位秀才挑选看来，我们适珍楼并非完胜，有将近一半的人更心仪贻贝楼好菜。若乡饮只由适珍楼承办，这些想咀嚼文人菜式的秀才不免感觉遗憾。以是，我大胆向县令建议，若贻贝楼情愿，请仍让我们两家共同筹办乡饮，届时为诸位即将离乡赴试的贡生，奉上一场尽善尽美的宴席。”

与鲥鱼一同佐这盏酒的另有一道茭白鲊，是切片焯过的鲜茭白，以细葱丝、莳萝、茴香、花椒、红曲和盐拌匀，腌过半晌便可食。鲥鱼有脂香，近似肉味，吃过再尝这茭白鲊更觉爽口。两道菜都给门客留下杰出印象，便有人问：“如此甘旨，是否也有与之相干的名流典故？”

（待续）

来宾满座的华堂，醇酒玉食，歌乐醉梦。一名锦衣靓妆的女子立于金盘所盛的鲥鱼前，以玉箸挑起丝线，一条鱼鳞化作的银龙随之跃起，在她妙目漾出的笑意中游动……

秋娘和缓了语意：“刀具无眼，用时要格外谨慎，重视姿式，别出错伤了手。”

赵怀玉略略欠身：“忸捏。”顿了顿，又含笑道，“贵店晓得提线去鲥鱼鳞，才是真的被褐怀玉。”

而后再行两盏酒，两家酒楼佐酒羹汤及点心的气势仍然与之前不异，贻贝楼风雅，适珍楼家常。宴罢众贡生就乡饮承办权表态，挑选贻贝楼的有四位，而挑选适珍楼的有五位，包含席间数次对蒖蒖表示支撑的士子。

蒖蒖道：“是‘被褐怀玉’的怀玉么？”

蒖蒖分开后，凤仙握刀起伏的行动放缓，抬开端，目光超出窗户，茫然投向天井落木萧萧的秋景中，仿佛感遭到其间凉意，她有些晕眩，神采惨白，闭上双目，但是一些画卷残片一样的陈年影象却不成停止地浮上心头：

“然后，他就把贻贝楼之前给他的银钱全还给了杨峪。”缃叶奉告蒖蒖。她说了个很大的数额，大到连她现在舞动着的眉毛都在写着两个字：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