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风露立中宵[第1页/共3页]

他屏息静气，凝神聆听殿内声响。他听到夜风闲逛廊庑下帘栊，听到落叶滚过殿前玉阶，听到远处模糊传来的更漏声，乃至听到足边青砖裂缝里生出的小草承接的露水自叶脉滑落的声音，但没有听到殿内传来的任何动静。

“中朱紫可否奉告，殿中服侍的浑家是……”他终究忍不住问，故作平静的语气中仍不免带有一分颤抖。

但是一等再等，殿门始终未开。当他发明殿内烛火不知被谁燃烧时，顷刻如坠深渊，感受本身谨慎维系的一点但愿也像这烛光普通被悄悄捻灭。

3.风露立中宵

她也爱吃，她也爱吃……沈瀚内心几次默念这一句，暗想这圆欢乐仿佛是京中美食，昔日在越州未曾见她吃过，想必是入宫后服侍官家饮食才随他口味爱上的。

以是，这香是……他怆然抬首，本觉得目光会触及她泪水莹莹的双眸，却不料突入他眼中的是她半含喜半害羞的笑容。

沈瀚按捺不住，躬身扣问：“陛下昨夜召臣入对，但是有词头要予臣？”

但是并没有，甚么都没有。

“嗯。”官家面无神采地简朴必定。

官家没有多说甚么，一名中年妇人却于现在携一盒喜饼入内，请官家品鉴挑选，愈发显现了宫中将有丧事。

他几近是一跃而起，当即清算衣冠，在她看向他时长揖为礼。

“或许小浑家行事不惬圣意，官家不准她服侍？”

他摇点头：“不必，官家应当很快会召我入对，我千万不成分开。”

获得这个猜到却并不想获得的答案，他不由怔住。较长的时候内没比及他的回应，内侍毕恭毕敬地再施一礼，然后退至殿门外持续等待。

她是想解释吧，或者，是想粉饰？沈瀚心下一恸，萧索地想，实在甚么都不必说，我自会在内心为你解释，为你粉饰。

“……今晚夜冷风急，关门又有何妨？”

“那她为何行色仓促，神采错愕，还不忘关门？每次值宿的学士入对时，殿门都是敞开的。”

但是，这类香味沉稳冷冽，多为男人所用，并非闺阁香。何况，她身为司膳浑家，为防扰乱食品气味，一贯不消香药薰衣。

这一等便是很久。他单独盘桓于北风萧瑟的漫冗长夜中，见福宁殿内烛影摇红，偶有女子钗环剪影拂过窗格，而那门一向深闭不开。

俄然，他有些鄙夷本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官家勤政，不喜声色，哪有召本身来置于门外不顾，而与浑家寻欢作乐的事理？何况宝瑟对本身情深意重，岂会甘领圣恩？

但到了福宁殿前，却见殿中一名小浑家仓促出来，回身关上门，略有错愕状。他上前见礼，求见官家，小浑家行礼，称官家尚在喝酒，请沈内翰稍候半晌，然后疾步拜别。

“陛下可另有旨意须臣草诏？”沈瀚欠身问。

“若奉侍醉酒的官家，两个浑家不更好么？为何小浑家分开，却独留宝瑟在内？”

公然如他所料，在临安他们连续多次见面，亦知相互矢志不渝，遂相约寻良机向官家表白，求其成全。终究有一晚他值宿于翰苑，内侍传宣官家旨意，命他入对福宁殿。这是他苦等好久的机遇，夜深人静，君臣相对议完公事，或许他会有兴趣听听他与宝瑟的故事。

“哦，朕本是想请卿草诏，但厥后想了想，此事细节尚待考虑，也不急于这一两日公布，也须待测算出个好日子……”官家漫不经心肠申明，沈瀚却听得心下一沉，勉强笑道，“看来，官家要昭告天下的，是件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