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偷骨殖何九送丧供人头武二设祭(2)[第1页/共5页]
土兵斟到第四杯酒,前后共吃了七杯酒过,世人却似吃了吕太后一千个筵席!只见武松喝叫土兵:“且清算过了杯盘,少间再吃。”武松抹桌子。众邻舍却待起家。武松把两只手一拦,道:“正要说话。一干高邻在这里,中间那位高邻会写字?”姚二郎便道:“此位胡正卿极写得好。”武松便唱个喏,道:“相烦则个。”便卷起双袖,去衣裳底下飕地只一掣,掣出那口尖刀来;右手四指笼着刀靶,大拇指按住掩心,两只圆彪彪怪眼睁起,道:“诸位高邻在此,小人‘冤各有头,债各有主,’只要众位做个证见!”
知县见了,问道:“都头告甚么?”武松告说:“小人亲兄武大被西门庆与嫂通奸,下毒药行刺性命。这两个便是证见。要相公做主则个。”
郓哥道:“我说与你,你却不要气苦。我从本年正月十三日提得一篮儿雪梨要去寻西门庆大郎挂一钩子,一地里没寻他处。问人时,说道:”他在紫石街王婆茶坊里,和卖炊饼的武大老婆做一处;现在刮上了他,每日只在那边。‘我听得了这话,一迳奔去寻他,叵耐王婆老猪狗拦住,不放我入房里去。吃我把话来侵他根柢,那猪狗便打我一顿栗暴,直叉我出来,将我梨儿都倾在街上。我气苦了,去寻你大郎,说与他备细,他便要去捉奸。我道:“你不济事,西门庆那厮手脚了得!你若捉他不着,反吃他告了倒不好。我明日和你约在巷口取齐,你便少做些炊饼出来。我若张见西门庆入茶坊里去时,我先入去,你便寄了担儿等着。只看我丢出篮儿来,你便抢入来捉奸。’我这日又提了一篮梨儿,迳去茶坊里,被我骂那老猪狗,那婆子便来打我,吃我先把篮儿撇出街上,一头顶住那老狗在壁上。武大郎却抢入去时,婆子要去反对,却被我顶住了,只叫得‘武大来也!’本来倒吃他两个顶住了门。大郎只在房门外张扬,却不防备西门庆那厮开了房门,奔出来,把大郎一脚踢倒了。我见那妇人随后便出来,扶大郎不动,我仓猝也自走了。过得五七日,说大郎死了。我却不知怎地死了。”
次日凌晨,武松在厅上告禀,催逼知县拿人。谁想这官人妄图贿赂,回出骨殖并银子来,说道:“武松,你休听外人教唆你和西门庆做仇家;这件事不明白,难以对理。贤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不成一时冒昧。“狱吏便道:”都头,凡是性命之事,必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俱全,方可推问得。“
武松包了妇人那颗头,一向奔西门庆生药铺前来,看着主管,唱个喏,问道:“大官人在么?”主管道:“却才出去。”武松道:“借一步闲说一句。”那主管也有些认得武松,不敢不出来。武松一引引到侧首僻静巷内,蓦地翻过脸来道:“你要死倒是要活?”主管慌道:“都头在上,小人又未曾伤犯了都……”武松道:“你要死,休说西门庆去处!你若要活,实对我说西门庆在那边!”主管道:“却才和……和一个了解……去……去狮子桥下大酒楼上吃……”武松听了,回身便走。那主管惊得半晌移脚不动,自去了。
武松拿着刀,提了两颗人头,再对四家邻舍道:“我又有一句话,对你们高邻说,须去不得!”那四家邻舍叉手拱立,尽道:“都头但说,我世人一听尊命。”武松说出这几句话来,有分教:景阳冈豪杰,屈做囚徒;阳谷县都头,变作行者。毕竟武松说出甚话来,且听下回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