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史大郎夜走华阴县 鲁提辖拳打镇关西(1)[第1页/共4页]
风拂烟笼锦旆扬,承平时节日初长。能添懦夫豪杰胆,善解才子愁闷肠。
崎岖山岭,孤单孤村。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夕照趱行闻犬吠,严霜早促听鸡鸣。
史进头戴白范阳毡大帽,上撒一撮红缨,帽儿下裹一顶浑青抓角软头巾,项上明黄缕带,身穿一领白丝两上领战袍,腰系一条揸五指梅红攒线搭膊,青白间道行缠绞脚,衬着踏山透土多耳麻鞋,跨一口铜钹磐口雁翎刀,背上包裹,提了朴刀,告别朱武等三人。浩繁小喽啰都送下山来,朱武等挥泪而别,自回盗窟去了。
两个挽了胳膊,出得茶坊来,上街行得三五十步,只见一簇世人围住白地上。史进道:“兄长,我们看一看。”分开人众看时,中间裹一小我,仗着十来条棍棒,地上摊着十数个膏药,一盘子盛着,插把纸标儿在上面,却本来是江湖上使枪棒卖药的。史进看了,却认的他,本来是教史进开手的师父,叫做打虎将李忠。史进就人丛中叫道:“师父,多时不见。”李忠道:“贤弟,如何到这里?”鲁提辖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同和俺去吃三杯。”李忠道:“待小子卖了膏药,讨了回钱,一同和提辖去。”鲁达道:“谁耐烦等你?去便同去。”李忠道:“小人的衣饭,无计何如。提辖先行,小人便寻将来。贤弟,你和提辖先行一步。”鲁达烦躁,把那看的人,一推一交,便骂道:“这厮们夹着屁眼撒开,不去的,洒家便打。”世人见是鲁提辖,一哄都走了。李忠见鲁达凶悍,敢怒而不敢言,只得陪笑道:“好急性的人。”当下清算了行头药囊,寄顿了枪棒,三小我转弯抹角,来到州桥之下一个潘家驰名的旅店。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零。怎见得好座酒坊,有诗为证:
那妇人拭着眼泪,向前来深深的道了三个万福。那老儿也都相见了。鲁达问道:“你两个是那边人家?为甚哭泣?”那妇人便道:“官人不知,容奴告禀:奴家是东京人氏。因同父母来这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抱病身故,子父二人,流落在此生受。其间有个财主,叫做镇关西郑大官人,因见奴家,便使强媒硬保,要奴作妾。谁想写了三千贯文书,虚钱实契,要了奴家身材。未及三个月,他家大娘子好生短长,将奴赶打出来,不容完聚,下落店东人家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父亲脆弱,和他争论不得,他又有钱有势。当初未曾得他一文,现在那讨钱来还他?没计何如,父亲身小教得奴家些小曲儿,来这里酒楼上赶座子。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子父们川资。这两日酒客希少,违了他钱限,怕他来讨时,受他耻辱。子父们想起这痛苦来,无处奉告,是以哭泣。不想误冒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三尺晓垂杨柳外,一竿斜插杏花旁。男儿得逞平生志,且乐高歌入醉乡。
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丝战袍,腰系一条则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髯毛。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只说史进提了朴刀,离了少华山,取路投关西五路,往延安府路上来。但见:
那人入到茶坊内里坐下。茶博士便道:“客长要寻王教头,只问这个提辖,便都认得。”史进忙起家见礼道:“官人,请坐拜茶。”那人见了史进长大魁伟,像条豪杰,便来与他见礼。两个坐下。史进道:“小人大胆,敢问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洒家是经略府提辖,姓鲁,讳个达字。敢问阿哥,你姓甚么?”史进道:“小人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叨教官人,小人有个师父,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姓王名进,不知在此经略府中有也无?”鲁提辖道:“阿哥,你莫不是史家村甚么九纹龙史大郎?”史进拜道:“小人便是。”鲁提辖赶紧行礼,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你要寻王教头,莫不是在东京恶了高太尉的王进?”史进道:“恰是那人。”鲁达道:“俺也闻他名字。阿谁阿哥不在这里。洒家听得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处活动。俺这渭州,倒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那人不在这里,你既是史大郎时,多闻你的好名字,你且和我上街去吃杯酒。”鲁提辖挽了史进的手,便出茶坊来。鲁达转头道:“茶钱洒家自还你。”茶博士应道:“提辖但吃无妨,只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