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石将军村店寄书 小李广梁山射雁(2)[第1页/共4页]

次日，盗窟中再备筵席，议定坐次。本是秦明才及花荣，因为花荣是秦明大舅，世人谦让花荣在林冲肩下，坐了第五位，秦明坐第六位，刘唐坐第七位，黄信坐第八位，三阮之下，便是燕顺、王矮虎、吕方、郭盛、郑天寿、石勇，杜迁、宋万、朱贵、白胜，一行共是二十一个头领，坐定。道贺筵宴已毕，盗窟中添造大船、屋宇、车辆、什物，打造枪刀、军火、铠甲、头盔，清算旗号、袍袄、弓弩、箭矢，筹办抵敌官军，不在话下。

鹊画弓弯满月，雕翎箭迸飞星。挽手既强，离弦甚疾。雁排空如张皮鹄，人发矢似展胶竿。影落云中，声在草内。天汉雁行惊折断，豪杰雁序喜相联。

当日酒至半酣，食供数品，众头领都道：“且去山前闲玩一回，再来赴席。”当下众头领相谦相让，下阶漫步乐情，旁观山景。行至寨前第三关上，只听得空中数行宾鸿宏亮。花荣深思道：“晁盖却才意义不信我射断绒绦，何不本日就此施逞些手腕，教他们世人看，今后敬伏我。”把眼一观，随行人半数内却有带弓箭的，花荣便问他讨过一张弓来，在手看时，倒是一张泥金鹊画细弓，正中花荣意，急取过一枝好箭，便对晁盖道：“恰才兄长见说花荣射断绒绦，众头领似有不信之意，远远的有一行雁来，花荣未敢夸口，这枝箭要射雁行内第三只雁的头上。射不中时，众头领休笑。”花荣搭上箭，拽满弓，觑得亲热，望空中只一箭射去。但见：

当下花荣一箭，公然正中雁行内第三只，直坠落山坡下。急叫军士取来看时，那枝箭正穿在雁头上。晁盖和众头领看了，尽皆骇然，都称花荣做神臂将军。吴学究奖饰道：“休言将军比小李广，便是养由基也不及神手，真乃是盗窟有幸！”自此梁山泊无一个不崇敬花荣。众头领再回厅上筵会，到晚各自安息。

宋江听罢，纳头便拜太公，忧喜相伴。宋江又问父亲道：“不知克日官司如何？已经赦免，必定减罪。适间张社长也这般说了。”宋太公道：“你兄弟宋清未回之先，多有朱仝、雷横的力量，向后只动了一个海捕文书，再也未曾来勾扰。我现在为何唤你返来，近闻朝廷册立皇太子，已降下一道赦书，应有官方犯了大罪，尽减一等科断，俱已行开各处实施。便是发落到官，也只该个待流之罪，不到得害了性命。且由他，却又别作事理。”宋江又问道：“朱、雷二都头曾来庄上么？”宋清说道：“我前日听得说来，这两个都差出去了。朱仝差往东京去，雷横不知差到那边去了。现在县里倒是新添两个姓赵的勾摄公事。”宋太公道：“我儿远路风尘，且去房里将息几时。”百口欢乐，不在话下。

宋清却待分辩，只见屏风背后转出宋太公来叫道：“我儿不要烦躁，这个不干你兄弟之事。是我每日考虑，要见你一面，是以教四郎只写道我殁了，你便归得快。我又听得人说，白虎山空中多有能人，又怕你一时被人撺掇，落草去了，做个不忠不孝的人，为此吃紧寄书去，唤你归家。又得柴大官人那边来的石勇，寄书去与你。这件事尽都是我主张，不干四郎之事，你休抱怨他。我恰才在张社长店里返来，听得是你返来了。”

宋江读罢，叫声苦，不知凹凸，自把胸脯捶将起来，自骂道：“不孝孝子，做下非为，老父身亡，不能尽人子之道，牲口何异！”自把头去壁上磕撞，大哭起来。燕顺、石勇拘住。宋江哭得昏倒，半晌方才复苏。燕顺、石勇两个劝道：“哥哥且省烦恼。”宋江便叮咛燕顺道：“不是我寡情薄意，实在只要这个老父挂念，今已没了，只得星夜赶归去，教兄弟们自上山则个。”燕顺劝道：“哥哥，太公既已没了，便到家时，也不得见了。世上人无有不死的父母，且请宽解，引我们弟兄去了。当时小弟却陪侍哥哥归去奔丧，未为晚矣，自古道：‘蛇无头而不可。’若无仁兄去时，他那边如何肯收留我们？”宋江道：“若等我送你们上山去时，误了我多少日期，倒是使不得。我只写一封备细书札，都说在内，就带了石勇一发入伙，等他们一处上山。我现在不知便罢，既是天教我知了，恰是度日如年，烧眉之急。我马也不要，从人也不带一个，连夜自赶回家。”燕顺、石勇那边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