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梁山泊林冲落草 汴京城杨志卖刀[第1页/共5页]

早知廊庙当权重，不若山林聚义长。

本来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马管军，上马管民，最有权势。那留守唤作梁中书，讳世杰，他是东京当朝太师蔡京的半子。当日是仲春初九日，留守升厅，两个公人解杨志到留守司厅前，呈上开封府公文，梁中书看了。原在东京时，也曾认得杨志，当下一见了，备问情由。杨志便把高太尉不容复职，使尽财帛，将宝刀货卖，因此杀死牛二的真相通前一一告禀了。梁中书听得大喜，当厅就开了枷，留在厅前听用。押了批回与两个公人，自回东京了，不在话下。

次日夙起来，又置酒与杨志送行。吃了早餐，众头领叫一个小喽啰，把昨夜担儿挑了，一齐都送下山来，到路口与杨志道别。叫小喽啰渡河，送出通衢。世人相别了，自回盗窟。王伦自此方才肯教林冲坐第四位，朱贵坐第五位。今后五个豪杰在梁山泊打家劫舍，不在话下。

次日天晓，时当仲春中旬，正值风和日暖。梁中书早餐已罢，带领杨志上马，前遮后拥，往东郭门来，上得教场中，大小军卒，并很多官员访问。就演武厅前上马，到厅上，正面撒着一把浑银交椅，坐下。摆布两边，齐臻臻地排着两行官员，批示使、团练使、正制使、统领使、牙将、校尉、正牌军、副牌军、前后四周，恶狠狠地列着百员将校。正将台上立着两个都监：一个唤做李天王李成，一个唤做闻大刀贵显，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统领着很多军马，一齐都来朝着梁中书呼三声喏。却早将台上竖起一面黄旗来，将台两边摆布列着三五十对金鼓手，一齐建议擂来，品了三通画角，发了三通擂鼓，教场内里谁敢大声。又见将台上竖起一面净平旗来，前后五军，一划一肃；将台上把一面引军红旗麾动，只见鼓声响处，五百军列成两阵，军士各执东西在手；将台上又把白旗招动，两阵马军齐齐地都立在面前，各把马勒住。

杨志叫道：“洒家杀死这个地痞，怎肯扳连你们！地痞既已死了，你们都来同洒家去官府里出首。”坊隅世人仓猝拢来，伴同杨志径投开封府出首，正值府尹坐衙，杨志拿着刀和处所邻舍世人都上厅来，一齐跪下，把刀放在面前。杨志告道：“小人原是殿司制使，为因沦陷花石纲，削去本身职役，无有川资，将这口刀在街货卖。不期被个地痞败落户牛二强夺小人的刀，又用拳打小人。是以一时性起，将那人杀死，众邻舍都是证见。”世人亦替杨志告说，分诉了一回。府尹道：“既是自行前来出首，免了这厮入门的款打。”且叫取一面长枷枷了。差两员相官带了仵作行人，监押杨志并众邻舍一干人犯，都来天汉州桥边退场查验了，迭成案牍，众邻舍都出了供状，保放随衙听候，当厅发落，将杨志于死囚牢里监守。但见：

牛二便去州桥下香椒铺里讨了二十文当三钱，一垛儿将来放在州桥栏干上，叫杨志道：“男人。你若剁得开时，我还你三千贯。”当时看的人，固然不敢近前，向远远地围住了望。杨志道：“这个值得甚么？”把衣袖卷起，拿刀在手，看得较准，只一刀，把铜钱剁做两半，世人都喝采。牛二道：“喝甚么鸟采！你且说第二件是甚么？”杨志道：“吹毛得过：若把几根头发望刀口上只一吹，齐齐都断。”牛二道：“我不信。”自把头上拔下一把头发，递与杨志，“你且吹我看。”杨志左手接过甚发，照着刀口上尽力量一吹，那头发都做两段，纷繁飘下地来，世人喝采，看的人越多了。牛二又问：“第三件是甚么？杨志道：“杀人刀上没血。”牛二道：“如何杀人刀上没血？”杨志道：“把人一刀砍了，并无血痕，只是个快。”牛二道：“我不信，你把刀来剁一小我我看。”杨志道：“禁城当中，如何敢杀人？你不信时，取一只狗来杀与你看。”牛二道：“你说杀人，未曾说杀狗！”杨志道：“你不买便罢，尽管缠人做甚么？”牛二道：“你将来我看。”杨志道：“你只顾没了当，洒家又不是你挑逗的！”牛二道：“你敢杀我？”杨志道：“和你昔日无冤，昔日无仇，一物不成两物见在，没出处杀你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