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 陆虞侯火烧草料场(1)[第1页/共3页]
当下林冲问道:“甚么要紧的事?”李小二请林冲到内里坐下,说道:“却才有个东京来的难堪人,在我这里请管营、差拨吃了半日酒。差拨口里讷出高太尉三个字来,小民气下迷惑。又着浑家听了一个时候,他却交头接耳,说话都不听得,临了只见差拨口里应道:‘都在我两个身上,好歹要成果了他。’那两个把一包金银递与管营、差拨。又吃一回酒,各自散了。不知甚么样人?小民气下疑,只怕仇人身上有些毛病。”林冲道:“那人生得甚么模样?”李小二道:“五短身材,白净面皮,没甚髭须,约有三十余岁。那跟的也不长大,紫棠色面皮。”林冲听了大惊道:“这三十岁的恰是陆虞侯。那泼贱贼,敢来这里害我!休要撞着我,只教骨肉为泥!”李小二道:“只要防备他便了。岂不闻前人言:‘用饭防噎,走路防跌?’”
话不絮烦,两个相别了。林冲自到天王堂取了包裹,带了尖刀,拿了条花枪,与差拨一同辞管营,两个取路投草料场来。恰是严夏季气,浓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繁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那雪早下得密了,但见:
转背未几时,只见林冲走将入店里来,说道:“小二哥,连日好买卖。”李小二仓猝道:“仇人请坐,小二却待正要寻仇人,有些要紧话说。”有诗为证:
林冲和差拨两个在路上,又没买酒吃处,早来到草料场外。看时,一周遭有些黄土墙,两扇大门。推开看内里时,七八间草屋做着仓廒,四下里都是马草堆,中间两座草厅。到那厅里,只见那老军在内里向火。差拨说道:“管营差这个林冲来替你回天王堂看管,你可即便交割。”老军拿了钥匙,引着林冲叮咛道:“仓廒内自有官司封记。这几堆草,一堆堆都稀有量。”老军都点见了堆数,又引林冲到草厅上,老军清算行李,临了说道:“火盆、锅子、碗碟都借与你。”林冲道:“天王堂内,我也有在那边。你要,便拿了去。”老军指壁上挂一个大葫芦,说道:“你若买酒吃时,只出草场,投东通衢去三二里,便有贩子。”老军自和差拨回营里来。
李小二就请林冲到家内里坐定,叫老婆出来拜了仇人。两口儿欢乐道:“我伉俪二人正没个亲眷,本日得仇人到来,便是从天降下。”林冲道:“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伉俪两口。”李小二道:“谁不知仇人大名?休恁地说。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补缀。”当时管待林冲酒食,至夜送回天王堂。次日又来相请,是以林冲得店小二家来往,不时候送汤送水来营里与林冲吃。林冲因见他两口儿恭敬孝敬,常把些银两与他做本银。
凛冽严凝雾气昏,空中吉祥降纷繁。斯须四野难分路,瞬息千山不见痕。银天下,玉乾坤,望中模糊接昆仑。若还下到半夜后,仿佛填平玉帝门。
话说当日林冲正闲走间,俄然背先人叫,转头看时,却认得是酒生儿李小二。当初在东京时,多得林冲看顾。这李小二先前在东京时,分歧偷了店东人家财,被抓住了,要送官司问罪,却得林冲主张陪话,救了他,免送官司。又与他陪了些财帛,方得脱免。京中安不得身,又亏林冲赍发他川资,于路投奔人,不料本日却在这里撞见。林冲道:“小二哥,你如何地在这里?”李小二便拜道:“自从得仇人布施,赍发小人,一地里投奔人不着。迤逦不想来到沧州,投托一个旅店里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过卖。因见小人勤谨,安排的好菜蔬,调和的好汁水,来吃的人都喝采,以此买卖别扭。仆人家有个女儿,就招了小人做半子。现在丈人、丈母都死了,只剩得小人伉俪两个,权在营前开了个茶旅店。因讨钱过来,遇见仇人。仇人不知为何事在这里?”林冲指着脸上道:“我因恶了高太尉,肇事谗谄,受了一场官司,刺配到这里。现在叫我管天王堂,未知久后如何。不想本日到此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