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张都监血溅鸳鸯楼 武行者夜走蜈蚣岭[第3页/共7页]
这四个男女於路上自言自说道:“看!这男人一身血迹,倒是那边来?莫不做贼着了手来?”武松只不作声,由他们自说。行不到三五里路,早到一所草屋内,把武松推将出来,侧首一个小门内里还点着碗灯。四个男女将武松剥了衣裳,绑在亭柱上。
当晚武行者离了大树十字坡便落路走。此时是十月间气候,日正短,转眼便晚了。约行不到五十里,早瞥见一座高岭。武行者趁着月明,一步步上岭来,料道只是初更天气。武行者立在岭头上看时,见月从东边上来,照得岭上草木光辉。
正看之间,只听得前面林子里有人笑声。武行者道:“又来捣蛋!这般一条静荡荡高岭,有甚麽人笑语!”走过林子那边去打一看,只见松树林中,傍山一座坟庵,约有十数间草屋,推开着两扇小窗,一个先生搂着一个妇人在那窗前看月戏笑。
说犹未了,早有两小我上楼来。武松却闪在胡梯边看时,倒是两个自家亲随人,――便是前日拿捉武松的。武松在黑处让他畴昔,却拦住来路。两个入进楼中,见三个尸首横在血泊里,惊得面面厮觑,作声不得,――正如:“分开八片阳顶骨,倾下半桶冰雪水。”――急待回身。武松随在背後,手起刀落,早剁翻了一个。那一个便跪下告饶。武松道:“却饶你不得!”揪住也是一刀。杀得血溅画楼,尸横灯影!
武松道:“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一百个也只一死!”提了刀,下楼来。夫人问道:“楼上怎地大惊小怪?”武松抢到房前。夫人见条大汉入来,兀自问道:“是谁?”武松的刀早飞起,劈面门剁着,倒在房前声唤。武松按住,将去割头,刀切不入。武松心疑,就月光下看那刀时,已自都砍缺了。武松道:“可知割不下头来!”便抽身去厨房下拿取朴刀,丢了缺刀,翻身再入楼下来。只见灯明下前番阿谁唱曲儿的养娘玉兰引着两个小的,把灯照见夫人被杀在地下,方才叫得一声“苦也!”武松握着朴刀向玉兰心窝里搠着。两个小的亦被武松搠死。一朴刀一个成果了,走出中堂,把闩拴了前门,又入来,寻着两三个妇女,也都搠死了在地下。
此时却有些月光亮亮。武松从墙头上一跳却跳在墙里,便先来开了角门,掇过了门扇,复翻身入来,虚掩上角门,闩都提过了。武松却望灯明处来看时,恰是厨房里。只见两个丫环正在那汤罐边抱怨,说道:“奉侍了一日,兀自不肯去睡,只是要茶吃!那两个客人也不识耻辱!□【音“床”,字形左“口”右“童”,大吃大喝之意】得这等醉了,也兀自不肯下楼去安息,只说个不了!”
知府传闻罢,大惊,敏捷差人下来简点了杀死人数,行凶人出没去处,填画了图象、格目,回府里禀复知府,道:“先从马院里入来,就杀了养马的後槽一人,有脱下旧衣二件。次到厨房里,灶下杀死两个丫环,厨门边遗下行凶缺刀一把。楼上杀死张都监一员并亲随二人。外有请到客长张团练与蒋门神二人。白粉壁上,衣衿蘸血大写八字道:‘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楼下搠死夫人一口。在外搠死玉兰一口,奶娘二口,后代三口。――总计杀死男女一十五名,掳掠去金银酒器六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