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张都监血溅鸳鸯楼 武行者夜走蜈蚣岭[第1页/共7页]
武松道:“我方才心对劲足!走了罢休!”撇了刀鞘,提了朴刀,出到角门外,来马院里除下缠袋来;把怀里踏扁的银酒器都装在内里,拴在腰里;拽开脚步,倒提朴刀便走。到城边,深思道:“若等门开,须吃拿了。不如连夜越城走。”便从城边踏上城来。这孟州城是个小去处,那土城喜不甚高。就女墙边望下,先把朴刀虚按一按,刀尖在上,棒梢向下,托地只一跳,把棒一拄,立在濠堑边。月明之下看水时,只要一二尺深。
武松临行,张青又分付道:“二哥,於路谨慎在乎,凡事不成托大。酒要少吃,休要与人争闹,也做些削发人行迳。诸事不成躁性,免得被人看破了。如到了二龙山便可写封复书寄来。我伉俪两个在这里也不是悠长之计,敢怕随後清算家私,也来山上入夥。二哥,保重!保重!千万拜上鲁杨二头领!”武松辞了出门。插起双袖,扭捏着便行。张青伉俪看了,喝采道:“公然好个行者!”
张青即便请出前面客席里。叙礼罢,张青大惊,赶紧问道:“贤弟如何恁地模样?”武松答道:“一言难尽!自从与你相别之後,到得牢城营里,得蒙施管营儿子,唤做金眼彪施恩,一见仍旧,每日好酒好肉管顾我。为是他有一座酒肉店在城东欢愉林内,甚是趁钱,却被一个张团练带来的蒋门神那厮,倚势豪强,公开白白地夺了。施恩如此奉告。我却路见不平,醉打了蒋门神,复夺了欢愉林,施恩以此恭敬我。後被张团练买嘱张都监,定了战略,取我做亲随,设智谗谄,替蒋门神报仇:八月十五日夜,只推有贼,赚我到内里,却把银酒器皿预先放在我箱笼内,拿我解送孟州府里,强扭做贼,打招了监在牢里。却得施恩高低使钱透了,未曾受害。又恰当案叶孔目仗义疏财,不肯谗谄平人;又恰当牢一个康节级与施恩最好。两个一力保持,待限满脊杖,转配恩州。昨夜出得城来,叵耐张都监设想,教蒋门神使两个门徒和防送公人互助,就路上要成果我。到得飞云浦僻静去处,正欲要脱手,先被我两脚把两个门徒踢下水里去。赶上这两个鸟公人,也是一朴刀一个搠死了,都撇在水里。考虑这口气怎地出得?是以再回孟州城里去。一更四点,出来马院里,先杀一个养马的後槽;爬入墙内去,就厨房里杀了两个丫环;直上鸳鸯楼,把张都监、张团练、蒋门神三个都杀了;又砍了两个亲随;下楼来又把他老婆后代养娘都戳死了。四更三点跳城出来,走了一五更路,一时困乏,棒疮发了又疼,因行不得,投一小庙里权歇一歇,却被这四个捆绑将来。”
这四个男女於路上自言自说道:“看!这男人一身血迹,倒是那边来?莫不做贼着了手来?”武松只不作声,由他们自说。行不到三五里路,早到一所草屋内,把武松推将出来,侧首一个小门内里还点着碗灯。四个男女将武松剥了衣裳,绑在亭柱上。
正看之间,只见呀地角门开,後槽提着个灯笼出来,内里便关了角门。武松却躲在黑影里,听那更鼓时,早打一更四点。那後槽上了草料,挂起灯笼,放开被卧,脱了衣裳,上床便睡。武松却来门边挨那门响。後槽喝道:“老爷方才睡,你要偷我衣裳也早些哩!”
武松那边挣扎得脱,被这四小我夺了包裹朴刀,却似牵羊的普通,脚不点地,拖到村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