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施恩重霸孟州道 武松醉打蒋门神[第1页/共5页]
武松喝道:“若要我饶你性命,只要依我三件事!”蒋门神在地下,叫道:“豪杰饶我!休说三件,便是三百件,我也依得!”武松指定蒋门神,说出那三件事来,有分教改头换面来寻主,剃头齐眉去杀人。毕竟武松说出那三件事来,且听下回分化。
武松抢过林子背後,见一个金刚来大汉,披着一领白布衫,撒开一把交椅,拿着蝇拂子,坐在绿槐树下乘凉。武松假醉佯颠,斜着眼看了一看,心中自忖道:“这个大汉必然是蒋门神了。”直抢畴昔。又行不到三五十步,早见丁字路口一个大旅店,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写着四个大字,道:“河阳风月”。转过来看时,门前一带绿油雕栏,插着两把销金旗;每把上五个金字,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一面厢肉案、砧头、操刀的家生;一面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去内里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内里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间装列着柜身子;内里坐着一个年纪小的妇人,恰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妾,原是西瓦子里唱说诸般宫调的顶老。
武松跟了到内里。老管营道:“义士,且请坐。”武松道:“小人是个囚徒,如何敢对相公坐地。”老管营道:“义士休如此说;愚男万幸,得遇足下,何故谦让?”
武松正要吃酒,见他把按酒添来相劝,心中不在乎;吃了晌午餐,起家别了,回到客房里坐地。只见那两个仆人又来奉侍武松沐浴。武松问道:“你家小管营本日如何只将肉食出来请我,却未几将些酒出来与我吃?是甚意故?”仆人答道:“不敢瞒都头说,今早老管营和小管营群情,本日本是要央都头去,怕都头夜来酒多,恐本日中酒,怕误了闲事,是以不敢将酒出来。明日正要央都头去干闲事。”武松道:“恁地时,道我醉了,误了你大事?”仆人道:“恰是这般计算。”
话说当时施恩向前说道:“兄长请坐。待小弟备细奉告衷曲之事。”武松道:“小管营不要文文诌诌,只拣紧急的话直说来。”施恩道:“小弟自幼从江湖上师父学得些小枪棒在身,孟州一境起小弟一个诨名,叫做金眼彪。小弟其间东门外有一座贩子,地名唤做欢愉林,但是山东、河北客商都来那边做买卖,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处睹坊、兑坊。平常时,小弟一者倚仗随身本领,二者捉着营里有八九十个弃命囚徒,去那边开着一个酒肉店,都分与众店家和打赌兑坊里。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边来时,先要来拜见小弟,然後许他去趁食。那很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如此赢利。迩来被这本营内张团练,新从东潞州来,带一小我到此。那厮姓蒋,名忠,有九尺来长身材;是以,江湖上起他一个诨名,叫做蒋门神。那厮不特长大,本来有一身好本领,使得好枪棒;拽拳飞脚,相扑为最。自夸大言道:‘三年上泰岳争交,未曾有对;普天之下没我普通的了!’是以来夺小弟的门路。小弟不肯让他,吃那厮一顿拳脚打了,两个月起不得床。前日兄长来时,兀自包着头,兜动手,直到现在,疮痕未消。本待要起人去和他厮打,他却有张团练那一班儿正军,如果闹将起来,和营中先自折理。有这一点无穷之恨不能报得,久闻兄长是个大丈夫,怎地得兄长与小弟出得这口无穷之怨气,死而瞑目;只恐兄长远路辛苦,气未完,力未足,是以教养息半年三月,等贵体气完力足方请商讨。不期村仆脱口先言说了,小弟当以实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