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章台走马著金鞭（一）[第1页/共4页]

……

阮明婵没吭声, 倒是那荡舟的老伯咳了一声，惊骇万状地瞥了两人一眼。

“你如何这么娇气？”

他说得轻描淡写的，但阮明婵已经脑补了一出在凄风苦雨中拖着一身血口跋山渡水而来的艰苦场景，眼眶一酸，悄悄握住他的手，一时不知该说甚么。

阮明婵不由就想起昨夜里两人暗里订了毕生，脸上飞起一朵红霞，幸而戴着帷幔看不出来。

长公主常日里温声软语，建议怒来却涓滴没了妇人柔态，不愧是皇室中人。

他这么说的时候，阮明婵却将他外袍裹得更紧了些，然后往他怀里蹭了蹭，仿佛是一副蹬鼻子上脸的模样。

阮明婵脸上打动之色荡然无存，面无神采地松开手，裴劭本就没用力，由她握着，一个不重视手“哐当”一声砸到船板上，正磕到了前几日受的一处剑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寒气。

上回劝止父亲时差点也挨了板子，此次他是决然不会讨情了。

裴劭：“……”

本来万籁俱寂的宅邸，垂垂响起人声，府内家仆像是压抑了好久，见了他们这行人，撕破嗓子普通呼喊起来，“三郎君……三郎君返来了！”

“你在担忧？”

裴宣：“……”

裴宣道：“父亲身昨日进了行宫便没有再返来，阿母倒是在，你不消担忧。”

此时，船正行至低势处，行得缓慢，劈面而来带着雾气的微凉江风，吹得人神清气爽。岸边传来一阵婉转的歌声，不知是哪位郎君在给敬爱的女郎的送别，随风送至两人耳边。

裴劭错愕：他连晚餐都没好好吃一顿，这便要在外头喝一早晨冷风了？

“不过就是虞师道和英王等人。不过自从太子来了以后，陛下仿佛不想再见旁人了。”

这话说到裴劭内内心去了，以是他表示得更殷勤了些，揉了揉阮明婵脑袋，仿佛两人真是新婚燕尔的小伉俪普通。在被她忍无可忍地推了一下后，他也不觉得忤，一下子将腰板挺得笔挺，仿佛想到了甚么令他欣喜若狂的事，眼里亮了起来，但还是故作奥秘道：“这事嘛……等见了阿母再说。”

说着就要去揉她胃部。阮明婵脸一红，赶紧去打他的手，又偷偷瞟了眼一旁全程围观的裴宣，表示他另有其别人在。

还未等裴劭和阮明婵两人弄明白这句“好自为之”是何意，墙角便呈现一簇火光，这簇火光逐步便亮，从不远处朝他们靠近。原是一众侍卫簇拥着一人走来，为首妇人一身的簇金泥广袖裙上的亮箔在夜色中闪着点点银光，头上珠钗还未脱下，眉心缀着翠钿，面上浅施粉黛，不怒自威。

阮明婵入京前, 她兄长还是非常担忧。

裴宣看了眼面前两人，一个神采另有些惨白，蔫蔫地靠在一边，一个倒是精力抖擞，抱动手气定神闲地坐着，无半点那日强行出走时的颓色。

阮明婵瞪他一眼，瓮声瓮气道：“我没走过水路，天然难受了，谁像你！”

他咳了声，道：“不说这个了。父亲昨日刚被宣至终南山行宫，太子这两日也在那侍疾，我看新君即位是过不了几日的事了，如若真如你所说，我们今晚是否就该……”

裴宣只当没瞥见，笑了笑，“没想到，咱俩最早立室的竟然是你。”

她眼中泪光点点，也让阮明婵内心一堵，想到克日来经历各种，现在虽偷得一日安闲，命途却还是前路未卜，不由埋首在她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