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麻酱红糖饼[第2页/共4页]

纪家这一辈儿里头，纪舜英是头一个男孩，长房宗子的头生子，倒是个庶出，黄氏本来把他抱到身边，一面是想着“引子”，一面是想着若将来没儿子，叫这一个承了家业去，自小养起来，今后也不怕他想起生母来。

她倒是放心的，可女儿在外头却吊着心，坐都坐不住，两只手死死绞着，内心不住涌上引发不吉利的动机出来，本来不该有一这胎的，是不是要一命换一命？明潼才刚想到这儿，忽的又光荣起睐姨娘还活着的动静来，她都能生出上辈子没有的人，亲娘天然也能够。

这些个旧事像潮流一样涌出去，扑的她坐不住，桌上摆的热汤热面一口也吃不出来，还是籀文附到她耳边说：“纪家的哥儿也去了安姨娘院里，那头可要摆上席面。”

可这个娘，毕竟还是变成了“太太”。

不独能写能背，丈夫跟公公还对他另眼相待，直说他是棵读书的好苗子，一目十行千字成诵，她的华哥儿可还未学话呢！

他读书是错，偷懒是错，站是错坐也是错，措告别动样样都能叫人挑出刺来，若不是他身边另有个自小把他奶到大的养娘嬷嬷，现在还不定成了甚么性子。

明沅带着沣哥儿绕了屋子玩耍，可眼睛却忍不住往纪舜英身上打量。她是晓得这个表兄的，算起来是纪氏伯父的儿子，同明潼的干系都远了，更别说是跟明沅。

明沅占着离得近的便宜，从采薇口里闻声了纪舜英的出身，若纪氏这胎生了个男娃儿，澄哥儿便同他一样了，可他的处境比起澄哥儿来，要艰巨的多。

澄哥儿执白，纪舜英执黑，澄哥儿托了下巴团在炕上，盘了腿一只手伸出去摸棋子，一只手拿了樱桃脯吃。

明潼那凌厉的性子又冒出头来，这当口那里另有甚么好口气，批头便回：“天官赐福，地官免罪，水官解厄。这日子哪儿不好？”当着黄氏的面，使了人去奉告产婆，人能安然就是，可不准为了挨过这日子，折腾了纪氏。

那些平常小事，全翻出来当大事体说，甚个哥儿脾气大性子急，辩驳黄氏一句就是不孝，经验弟弟一句就是不悌，一桩桩一件件的压下来，不过一二年工夫，纪舜英再不似本来大家交口奖饰的长房宗子了，而成了长房“阿谁”哥儿。

本来那些功德，全成了好事，识字早便是读书早，到了开蒙的年纪往书院里一送，等书院里边徒弟一嘉奖，黄氏看着亲生子还睡在悠车里晃着胖胳膊，庶子却已经能提笔习字了。

这么个女孩儿，就是在出产的时候没了的，她的儿子叫抱到了太子妃的身边养着，明潼打了一个冷颤，伸手握住椅背，神采一片煞白，太子妃赐下来的药，是她眼看着徐宝林喝下去的，当时候她还不知是甚么，等喝下去一半，蓦地明白过来，喉咙口却如何也出不得声儿。

差了近四岁，就快差着一辈儿了，先进学先读书不说，今后还能先立室先立业。黄氏内心好似烧了一团邪火，原是燃烧星子，天长日久，把她跟纪舜英那四年的母子之情烧得半点都不剩了。

因着他年纪大了，明湘不好同他一处坐着，隔了帘子坐到西梢间里，明沅离得一会子，沣哥儿就发脾气寻人，等瞥见她出去，小尾巴似的跟着，攥着她的裙角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