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清肝汤[第2页/共4页]

老太太的身份在那儿摆着，起孝棚还能不带着卷脊？再少也得起个三间，这三间孝棚要多少杉条？又要多少竹子芦席？另有那彩扎，二十亭大的，二十亭小的，亭台楼阁车马奴婢一样都不能少，又是多少银子？

外头邻居群情纷繁，等见着纪舜英不住书院回到小院里来，便说连那书院的租钱也付不出来了。

黄氏反倒和顺下来，她确是病着，还病得很重，老太太的丧事都没撑着长孙媳妇的面子去膜拜，衣裳都撑不起来了，瘦得两颊凸起眼睛凸起，闻声纪怀信骂她，也是软绵绵的提不起声音：“是我的不是。”

这下小胡氏扑上去差点儿把他的耳朵扯下来，胡氏却喜笑容开，这下好了，管他是甚么来路，先把孩子抱进门再说。

曾氏骂的话跟纪怀信没甚两样，说黄氏是个挑日子抱病的丧门白虎，万不得已只好自家出马，有个婆母的身份，她总能压得畴昔，便是胡氏到她跟前来，也得敬她一声嫂子。

到分老太太的私库了，曾氏便提出来，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孙，分作三份儿，给纪舜英纪舜英纪舜荣每人一份。

这番官司纪舜英自不晓得，他住回小院，确是有省钱的启事，接着银子也不晓得是明沅给的，只当是纪氏给的，便又重住回书院去，那儿读书且比贩子中清净，青松绿竹两个理起箱子来担了去，他眼看着理出来的袍子一件件俱是明沅的针线，不知不觉竟也攒了一箱子出来了。

这回接着颜家节礼，非常鼓吹了一番，地上三鲜树上三鲜水中三鲜，摆的满满铛铛的送了来，里头苋菜蚕豆是到了处所才办的，就挨着太湖边，粉糯糯鲜灵灵，樱桃杏子枇杷每种都有一筐，水里的更不必说，黄鱼鲥鱼还养在盆里，送了来都是活的。

纪舜英把这块绣了字的帕子叠起来贴身放好，拢在袖子里头，手指摩挲着两个凸起的字，明岁这一科他必得金榜提名，只要出人头第了，黄氏才不敢怠慢了他，也不敢怠慢了明沅。

明沅倒是问得一声，琼珠却说没有纪氏的叮咛，不好往帐上支银子，明潼的事来的急，纪氏连节礼都没想着预备，何况是银子。

上回送她的荷花种子，也不晓得着花了没有，他正想的了神，青竹把新送来的袍子一抖，里头竟摆着帕子，纪舜英拿过来一瞧，总有七八块，先是圆溜溜一个壳，接下来便是破壳发了细芽，接着就是出水的银苗，接厥后便有铜钱大的一块绿斑，最末一张已经是顶风开风的粉荷了。

事儿到这境地，闹了个不成开交，小胡氏又咬出黄氏贪没公中的银子，要她对帐，把帐盘洁净了，才好分炊。

纪氏也不叫琼珠了，叫了卷碧拿银子补给明沅不说，还又多给她裁了一身衣裳，配了金饰补上去，琼珠见着小丫头送东西去小香洲，一问送的甚么，立时晓得不对，端了汤奉给纪氏，见纪氏不说破，干脆自个儿认下了：“前儿节礼，因着太太未曾叮咛，我也不好开口预备银子，还是六女人自家拿出来的，前几日混忘了，竟忘了奉告太太。”

最底下那块帕子上，就只绣了只玄色的八哥，八哥中间另有两个字“煤块”，小小的一团，看着可不跟煤块似的，纪舜英先捏了帕子笑，不见只言片语，却恰好似写了七八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