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本纪[第1页/共9页]

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子共王繄扈立。共王游於泾上，密康公从，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王。夫兽三为群，人三为众，女三为粲。王田不取群，公行不下众，王御不参一族。夫粲，美之物也。众以美物归女，而何德以堪之？王犹不堪，况尔之小丑乎！小丑备物，终必亡。”康公不献，一年，共王灭密。共王崩，子懿王囏立。懿王之时，王室遂衰，墨客作刺。

仲春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武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远矣西土之人！”武王曰：“嗟！我有国冢君，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微、纑、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王曰：“前人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纣维妇人言是用，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昬弃其家国，遗其王父母弟不消，乃维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俾残暴于百姓，以奸轨于商国。今予发维共行天之罚。本日之事，不过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勉哉！不过於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勉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罴，如豺如离，于商郊，不御克奔，以役西土，勉哉夫子！尔所不勉，其于尔身有戮。”誓已，诸侯兵会者车四千乘，陈师牧野。

十年，烈王崩，弟扁立，是为显王。显王五年，贺秦献公，献公称伯。九年，致文武胙於秦孝公。二十五年，秦会诸侯於周。二十六年，周致伯於秦孝公。三十三年，贺秦惠王。三十五年，致文武胙於秦惠王。四十四年，秦惠王称王。厥后诸侯皆为王。

初，惠后欲立王子带，故以党开翟人，翟人遂入周。襄王出走郑，郑居王于氾。子带立为王，取襄王所绌翟后与居温。十七年，襄王垂危于晋，晋文公纳王而诛叔带。襄王乃赐晋文公珪鬯弓矢，为伯，以河本地与晋。二十年，晋文公召襄王，襄王会之河阳、践土，诸侯毕朝，书讳曰“天王狩于河阳”。

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有五庶子，毋適立。司马翦谓楚王曰：“不如以地资公子咎，为请太子。”左成曰：“不成。周不听，是公之知困而交疏於周也。不如请周君孰欲立，以微告翦，翦请令楚之以地。”果立公子咎为太子。

王赧谓成君。楚围雍氏，韩徵甲与粟於东周，东周君恐，召苏代而告之。代曰：“君何患於是。臣能使韩毋徵甲与粟於周，又能为君得高都。”周君曰：“子苟能，请以国听子。”代见韩相国曰：“楚围雍氏，期三月也，今蒲月不能拔，是楚病也。今相国乃徵甲与粟於周，是告楚病也。”韩相国曰：“善。使者已行矣。”五代曰：“何不与周高都？”韩相国大怒曰：“吾毋徵甲与粟於周亦已多矣，何故与周高都也？”代曰：“与周高都，是周折而入於韩也，秦闻之必大怒忿周，即不通周使，是以弊高都得完周也。曷为不与？”相国曰：“善。”果与周高都。

二十四年，晋文公卒。

王行残暴侈傲，国人谤王。召公谏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其谤鲜矣，诸侯不朝。三十四年，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门路以目。厉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水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脩之，而后王考虑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於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於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於是乎兴。积德而备败，以是产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於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与能多少？”王不听。於是国莫敢出言，三年，乃相与畔，袭厉王。厉王出走於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