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宗主[第1页/共4页]
杜士仪浑然不晓得那飞星阁中正在说话的是舅甥二人,他此前跟着那道童一起出去,就对这嵩阳观的修建倒是很有些兴趣,现在干脆一起逛了归去。本日气候尚好,观中香客浩繁,但飞星阁如许观中羽士所居之地,倒是外人止步。一起往外来到香火环绕的三清正殿,在殿外看着那些善男信女上香祷告,他踌躇半晌,终究还是跨过门槛进了里头。
固然杜十三娘嘴快,但他还是从竹影那儿得知了眼下捉襟见肘的处境。即便田陌勤奋肯干,菜蔬干柴现在根基上不消再上集市去买,但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不过是仅仅省去了第一样,最后一样他也无福消受罢了。并且,须知杜十三娘带他分开京兆府的时候多么宽裕艰苦,若他现在归去,就算大病病愈,又何故面对那已经一落千丈的名声?昔日神童名高,现在褪去光环,和那柳惜明一样幸灾乐祸乃诚意怀歹意的人,毫不在少数。士农工商,他在人前说归那么说,却不成能真去做农家汉。要带着杜十三娘在这期间好好糊口下去,有些东西是必不成缺的。
“以是你就硬是要去戳人伤疤?戳了以后想要挽救,便拿司马先生作幌子?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梓光,柳氏亦是关中王谢,家道大富,远胜杜十九这等已经垂垂寒微的杜氏后辈,就算要争,也大可用光亮正大的手腕,本日此举只能让人笑话!我特地算好了司马先生到嵩山的日子邀了你来,不是让你出丑的。何况,杜十九那首悯农明显对司马先生脾胃。你这性子若不好好收一收,来年想求京兆府品级,倒是难如登天!”
司马承祯看着杜士仪攒眉深思,旋即又恍然大悟的模样,倒是感觉这少年郎反应实在风趣,再加上此前司马黑云所说关于这少年郎的林林各种,也让他非常对劲。因此现在他微微一点头,便开口说道:“我性喜清净,不爱人多,本日看来,这来宾纷至沓来的风景只怕会愈演愈烈。我此次受子方之请回嵩山,是因为嵩阳观中,收有先师当年所藏,上清派九代陶祖师亲笔所写的很多遗著。这些书是当年先师送给嵩阳观的,此中有些我亦无抄本,你既然对黑云说过能誊写,倒让我多了个帮手。”
杜士仪从这笑语中没听出任何反讽的意味,反而感觉老者仿佛是至心欢乐,不由更加犯嘀咕。下一刻,他就瞥见对方含笑说道:“黑云不对你挑明,是因为他跟随我最久,晓得我的脾气。你本日既径直相问,那我天然没有甚么不成说的。贫道司马承祯,法号道隐。”
这婢女方才下去,柳惜明便嘲笑道:“杜氏虽是关中大姓,但这些年来杰出人物大大不如畴前了,就连贤人之前也叹过莱国公无后。相形之下,樊川韦曲虽是驸马公房那一支几近尽墨,可好歹另有些人物。樊川杜氏文会我去了几次,杜十九被人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便仿佛众星捧月普通,可实在不过平常罢了!只可惜他这一病,他地点一支的那些长辈苦心造势,欲求天子召见神童以再扬族名,倒是心血白搭!只看他一个白瓷茶盅就感觉希奇,足可见其人实在不堪!”
见杜士仪站起家喜出望外埠一躬到地,司马承祯不由笑了起来:“既如此,你是留嵩阳观誊写,还是持续回你的草屋?”
固然嵩阳观近些光阴必定会朱紫云集,留在这里也许会碰到很多机遇,但杜士仪还是毫不踌躇地说道:“倘若先生允准,我想烦请司马大兄将此书送至我那草屋,由我每日誊写后,请他送回击本。草屋清净,更利于埋头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