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舞剑器动四方[第1页/共3页]

那一次在暗淡的屋子中，他只是大略窥见其人眉眼，那双沉寂而冷冽的眼眸，绝世而独立的风致让他印象深切。而现在在明丽的阳光之下，看不出年编年纪的她仿佛一座不为骄阳所动的冰山，只略扫了他一眼便不动声色地信手高高一抛，手中宝剑竟如同一道银练似的倏然冲天而起。几近与此同时，一旁传来了一声短促的琵琶弦响，而人群中亦是有人收回了难以按捺的赞叹，就连杜十三娘都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兄长的胳膊，脸上尽是严峻。

杜士仪极力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那剑光人影，也只能模糊看到那一袭红色罗衫。幸亏那疾若迅雷的行动很快就慢了下来，可即便是剑器绕身极慢，可每次见那剑锋仿佛差之毫厘便会一个不慎伤及那冰肌玉骨，围观人群仍然不时收回了阵阵惊呼。

一个腾踊轻舒手臂握住了剑柄，腾空舞出了几个剑花，公孙大娘这才稳稳落地。

宽广的园地中，两边是两个操琵琶的乐工，而中心一个身穿红色窄袖圆领衫，腰系踥蹀带，石榴过膝短裙下暴露一条紧口条纹裤，脚踏软锦靴的女子正背对着围观人群，淡然若定地蹲着玩弄着地上那皮郛中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剑器。远了望去，一时竟瞧不出这些剑器是否开过锋。听着四周围那些群情声，杜士仪得知中间的女门徒方才已经演出过了一场，现在竟是轮到公孙大娘本人，他忍不住目光炯炯。但是，待到那蹲在地上的女子站起转过身来，他不期然与其对视一眼，一时不堪惊奇。

而对于杜十三娘来讲，曾经听竹影说过米面难买，听田陌描述过那一日跟着杜士仪到坊市听到的抱怨，现现在看到坊市热烈鼓噪，那些米行粮号门前次序井然，她忍不住满脸欢畅的笑容：“阿兄，这回你真的做了一件大功德呢……对了，我们如许出来，会有人认出你么？”

那男人正悔怨把仇人给骂了，一听到杜士仪如此说，他立时眼睛一亮，仓猝开口说道：“小郎君来得恰好，本日是赫赫驰名的公孙大师带着徒儿来登封县，我们来得早，转头就甚么都看不着了。你带好小娘子，我们挤出来！”

登封县城坊市中，本来高挂免战牌的那些米行粮号，现在都敞开了大门。

杜士仪前些日子东奔西跑，走了登封县所辖的很多乡里，现在他模糊记得对方那张脸仿佛是宋曲的村民，赶紧干咳一声道：“我也只是带着舍妹来瞧个热烈，别轰动了外人！”

“这最后一句才是你想说的吧。”见杜十三娘笑得眯起了眼睛，却也没回嘴，杜士仪看了一眼身背面戴软脚幞头，身穿圆领袍，腰佩承露囊，脚踏小蛮靴的竹影，活脱脱一个从者，一时莞尔。既然杜十三娘说是够了，他也就不再当散财孺子，又逛了一小会儿，他遥遥瞥见远处仿佛堆积着很多人，间或另有如同雷动的喝采声，他便笑着说道，“那边厢约莫有人演出，彩声雷动，我们也去凑个热烈！”

“我家十三娘长大了。”杜士仪俄然笑了起来，随即悄悄舒了一口气，“可贵见你打扮得这般美丽，阿兄看呆了，将来也不晓得哪个俏郎君有福分！”

此前官府态度含混，他们天然能够囤积居奇等着粮价上涨，但是，现现在那位朝廷派到各地巡查蝗灾景象的监察御史就住在登封县署，县署已经让人下了死号令，让他们务必包管米面供应，谁敢真的和官府作对？幸亏现在登封各地捕蝗停止得如火如荼，本年收成瞧着仿佛能够保住，他们敞开卖了几天的粮，本来大排长龙的人群就不见了，代价也微跌了一成，一时这些米行粮号掌总的人也都出了一身盗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