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奴颜婢膝[第1页/共3页]

德珍心神一凛，同福英慎重其事道：“都记着了。”

德珍很快反应过来，套了一件淡绿色的春绸夹袍，到小宫女的面前问：“是万嬷嬷让我们去的？她可还说了甚么？”

佟妃笑了笑，道：“你们是我身边靠近的人，对你们自要多几分照顾。”甫一说完，话锋蓦地一转，微蹙眉道：“你如何起的？神采这么不好，额头还冒着虚寒。”音量略高，却听不出喜怒。

青霞点头不语，回身走上丹墀石阶，向承乾殿殿门走去。

德珍亦步亦趋跟上，人从梨花树下走过，有凌晨的冷风在吹，带了那梨花的清芳之气，悄悄柔柔地拂在身上，让她精力为之一振。

听到掷地有声的答复，青霞悄悄松了口气，道：“那好，跟我走吧。”

上方的水声停了，德珍压下翻涌的情感，捧着痰盂恭敬地退回一边。

也在这一刻，她终究明白了入宫之前，母亲为何老是感喟说，我的珍儿心性傲岸，到了宫里该如何是好。当时的她不觉得然，以为不过是“奴颜婢膝”的做人，在家中见很多了，她又怎会做不到？

德珍感到佟妃的目光落在本身的身上，她忙精力灌输，恭声答道：“托主子的福，玉玲好多了。太医说再等十天半个月，玉玲的伤就差未几了，劳主子顾虑。”

小宫女一问三不知，只说两刻钟后，让她们过承乾殿去。

佟妃一听，看了一眼福英，又和悦地笑了，对世人道：“宫中嫔妃讲敦睦相处，你们宫人之间也需敦睦仁善才对。”

等过了一会儿，德珍感受好些，渐渐的坐起来，就见福英一手理着鬓发，一手笼着衣衿在门口问：“甚么事？大朝晨的这么欢畅？”

“喳！”德珍与福英对看一眼，二人异口同声回道。

小宫女提着水桶一钻进屋，就笑嘻嘻地接口道：“本日，是两位姐姐到主子身边当差的第一天，可不是大丧事！”

而她就捧着小痰盂，与世人一起静候佟妃用燕窝，然后在佟妃以温水漱口时，她双手高举小痰盂跪下。

走到屋子中间，在与珠儿错身而过的一刹，德珍讶然地瞥见珠儿端了半盆御用牛乳，而不但是饮用的一杯。待行至出东次间的落地罩时，她再略略侧目，余光所及，是佟妃正把一双白净苗条的手伸入铜盆里，暖和洁白的牛乳在佟妃手上溅起纯洁的水渍。

德珍仍不敢忽视，只想到青霞曾说，带病在主子身边当差为不敬，她忙回道：“昨晚玉玲伤处一向在疼，奴婢不敢阖眼去睡，能够就因为照顾了一夜，这会儿才有些面色不好。”

那一天的凌晨，德珍在承乾殿门外侍立了整整半个时候，殿门前垂着的蓝缎绣团花门幔才撩开，提着红木漆金匣子的梳头寺人从里退出来，小厨房里炖了一夜的燕窝由万嬷嬷亲手端出来，她们等在外的四名二等宫女方捧着盥洗等物鱼贯而入。

看着面前一幕，德珍一时沉默了，心中却有个声音在问：若昨日的事并没有顺利处理，那一句“率性了”或“对不起”便能够揭过吗？

在跪下的那一刻，或是佟妃吐漱口水的那一刻，她胸口蓦地一紧，统统的认识只想到了一个词――寒微！

文白杨外敷的药下得重，当晚玉玲生生地被疼醒，好不轻易安抚着她睡下，到了后半夜却又建议烧。德珍和福英自不敢去睡，几近一整夜就守着玉玲，不断地给她换水降温，直到天将亮二人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