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羊肉汤饼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第2页/共4页]

华练满腹疑问地看着已经把那点子香囊里的香料吃个干清干净的收香鸟，后者伸着它的扁毛脑袋还在张望谁家少幼年女腰间另有香囊。

“便是豪门后辈爬床，也得头儿那张脸才行，换你，便是王谢世家子，也永无出头之日。”老周语气凉薄，玉卮本在算着帐，被这一句话岔了思路，想了想老宋那峨冠博带的模样，撑不住笑了起来，又得重新算起。

绿叶蔬菜用酱汁拌了，葵甘等物肥厚的叶子有令人满足的嚼劲和口感，咸蒸的嫩豆用猪油略微炒一下，豆子的豆衣变得爽利而豆沙还是绵软微甜。

“如果贫贱伉俪，一日劳作以后，吃着野菜汤饼和酱蒸菽实，也有满足的家常滋味吧。”王操之很有感慨，“可惜除非久居山野，不然一行一指皆如蝼蚁，为人踩踏，日夜惶惑然，那又有甚么意义。”

北境胡虏残虐，很多世家被迫南迁，可到底心系故乡，不能健忘。

本来今昭另有点迷惑，男神如何转了性子放着菜不做了，昨儿老周华练等人从王操之那边清谈返来才顿悟，这个期间像是陈清平如许的身家、技术、姿容，越是高冷越着名，越是欲擒故纵，越令人趋之若鹜。

一扭头闻声玉卮一声轻呼，只见那鸟儿扑棱棱飞到了玉卮的肩头，头颈一垂，仿佛一声感喟。

“呵，如果太子爷，还不值得我王六奔波。”王操之闲坐，一副山抹微云，雨润天青的意态，逗着已经吃饱拉完的收香鸟，如有所思。

这个期间里莫说是胡姬小妾，歌女舞妓，便是小家碧玉，也没有出头的日子，门阀世家与豪门百姓之间，便如仙凡，隔着一条当代人永久也没法了解的银河，没法超越。就算是上神华练，不套个王谢贵女的皮郛，在三千界也只能靠神通混日子，连跟王操之说话的资格也没有。更不要提会有这等极贵的天人之子亲来拜访。

“这鸟儿倒有点儿像你的风骚气度了。”两钟后华练施施但是来。

一则，收香鸟能够传达六合当中的讯息，后代萃梦师豢养收香鸟，也多是为了传信。这与六合中的芒蜂类同。

王操之看着今昭手里摘着的葵、甘、蔓、菁等菜蔬的叶子，又将嫩菽，也就是嫩豆子从蒸笼里取出，那略混了酱椒的嫩豆子有喷香之味，不由得叹道：“一珍一味，法自天然，虽菽韭亦有安闲之时，又何必惭它是穷鄙。”

约莫是怕高冷孤介的“清平君”回绝为人相鸟，王操之竟然把那鸟干脆带来了，清平馆世人这会儿也乐得不当伴计当亲戚，一个一个摆着贵族谱儿，迈着玉碎小步，扶风弱柳地来看热烈。

玉卮也感觉这鸟儿的神采有些奇诡，眯着眼睛抖着羽毛，一副在厨房里被朱能垣那厮践踏刷了五个小时的螃蟹后终究喝上一口蟹湖汤的放松与满足。

那鸟儿有手指是非，羽毛五颜六色，光灼如锦，极尽华艳，头上生着丹碧羽冠，金喙长尾，身形轻巧，被这些眼睛瞧着，也安然自如，反而一派天然与世人对视，倒有几分王操之的气度来。

一时候万籁俱寂，世人屏息凝神，恐怕错过一个音节――

今昭听着这话倒不拘泥世家身份，内心冷静给王操之加分，士人多鄙夷菽韭，嫌弃豆子韭菜吃了有味道，这位王六郎倒是看得通透，统统的食品都有其奇特的甘旨和合适的烹调体例，单看你是否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