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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娘的声音仿佛离得很远:“奴婢在。”
那尚宫又给她磕了个头,方才抬起脸来,是非常慈和端庄的一张脸,竟让她想起了娘亲,尚宫对她微微一笑:“奴婢端娘,此后必然好好服侍皇后娘娘。”
端娘谨慎地搀扶着她入殿,一起走一起小声奉告她:“娘娘悄悄候着陛下就好,奴婢会在此陪着娘娘。”
裴钊淡淡一笑。眺望远方,无边无边的黑夜绝顶模糊可见一点星斗般的亮光,那便是大明宫,也不知苏瑗此时是在朝阳殿还是在含元宫,她又在做些甚么?
天子微微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她偷偷瞥了一眼,只瞧见他斑白的须发。尚宫捧了合卺酒来,天子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很有兴趣地盯着她,她谨慎地抿了一口,那酒辛辣扑鼻,呛得她直咳嗽,一旁的尚宫吓得变了神采,仓猝跪下:“奴婢痴顽,未能好好教诲皇后娘娘,请陛下赐罪!”
她伸手想揉揉眼睛,被端娘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娘娘莫要花了妆。”她只得收回击,望望面前的殿宇,愣住了:“朝阳殿?陛下要见我?”
端娘满脸忧色地为她上妆:“彻夜但是娘娘的大日子。”涂了燕脂,细细打量了一番,又贴上花钿,方含笑道:“过了彻夜,娘娘可就成了名副实在的皇后了。”
她只好温馨地坐着等候,这帐子里不晓得点了甚么香,熏得她头昏脑涨,她本日玩的高兴,返来又被好一阵折腾,怠倦得很,何如那凤冠镶满珠宝翠钿,沉沉地压着她,非常难受,因此这一觉睡得并不结壮,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皇后娘娘,这称呼真是陌生而别致,畴前父母兄长唤她“阿瑗”,小厮丫环叫她“蜜斯”,街上的小贩叫她“小娃娃”,这类种称呼像是就此尘封,今先大家见她,皆只是一声“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半梦半醒间仿佛真的闻声有人在叫她,那声音仿佛自云端而来,悠远而恍惚。她吃力地展开双眼,龙凤帐内还是亮堂堂的。四周静悄悄的,故而端娘决计抬高的声音亦显得非常清楚:
“皇后娘娘……”
唉,端娘那里都好,就是为人过分古板。所谓的“圣旨”想来不过是陛下随口一说罢了,苏瑗正揣摩着如何把这事点破,却模糊看到重重纱幔以外,端娘朝她行了个礼:“请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请陛下。”
“我与你一同畴昔。”端娘轻声道:“陛下五年前亲口说过就在本日,此言一出便是圣旨,她便是再得宠,又如何敢违背圣旨?”
晚风吹在脸上并不冷,反而凉风凉爽地非常舒畅,不知走了多久,她正昏昏欲睡,听到端娘叫她:“请娘娘移步。”
“启禀殿下,玄甲军十万四千两百一十八名将士十足在此,请殿下命令!”
殿里的人又是乌压压跪了一片,她非常想不通,为何这些人如此喜好下跪?地上的毛毡非常丰富,却仍然闻声窸窣的脚步声,她昂首一看,便瞧见那身着九龙衮袍,头戴九龙冠的人,她想起尚宫的丁宁,便向他行了礼,反复着尚宫方才教她的话:“臣妾苏瑗恭迎陛下。”
天子哈哈大笑:“不怪你,皇后实在年幼,此后你便好好服侍着,比及五年后也不迟。”随即大步迈出了内殿。她莫名感觉轻松了很多,谨慎翼翼地问那尚宫:“我能不能在这床上小睡一会儿呢?”怕她难堪又吃紧道:“就让我靠着床头打个盹也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