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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大哥二哥本日一早便被宁王宣进了宫,这个时候了还未曾返来,莫不是宁王晓得我们与德王殿下的事情,将他们扣在宫里了?”苏珵端倪间略带忧愁:“那位宁王殿下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我实在是担忧得紧!”
外头已是大亮,日光极好,顺着白玉台阶望去,只瞧见大片连绵的琉璃瓦顶在太阳下反着光,斗拱飞檐,极是宏伟。他向来不喜好乘辇,见苏瑗的凤辇稳稳前行至视野没法触及之处方才带了身后侍从缓缓行走。大大小小的宫殿鳞次栉比,而皇城以内最高的宫殿是宣政殿,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已经模糊瞧见八角攒心的殿顶,上头嵌着的夜明珠在白日看来并无特别之处,到了夜里倒是光辉如金乌。
苏府长媳,方才被晋封为正三品诰命夫人的苏何氏安抚道:“母亲莫急,mm的性子您也晓得,向来不惹事端天真烂漫,现在她做了太后,又不掌凤印不握大权,陛下何必顾忌她?”
这个来由,找得委实......不像话。
明安三十二年七月十一,文宗裴衍薨,皇三子宁王裴钊继位,是为景宗,史称“元鼎之治”。
苏瑗明显眼中还含着泪,却仓促地对裴钊攒出一个笑:“我没有哭,我只是......只是饿了。”
“天命?”裴钊冷眼瞧着天子干枯的面庞:“陛下方才说天命,实在不管是天命还是报酬,陛下都抗不过。还是请陛下速速下旨,更深露重,儿臣等得,不知皇城五里以外的三万精兵可等得?”
苏瑗暗中红了脸,悔怨方才为何不想个更好的说头,比方困了或累了,如何都比饿了好上很多。不过话已出口便容不得她再忏悔,只得在裴钊似笑非笑的谛视下强装平静地叮咛道:“快去筹办早膳!”
回想起天子垂死之际喃喃念叨的两个字,裴钊不由得嘲笑,他策划多年,漏算的只要两件事,一是本该昨夜礼成的帝后大典,二是天子的突然薨逝。前者虽逼得他不得不起兵,后者却让他不损一兵一卒便达成所愿,可见即便是命数,亦在他掌控当中。宣政殿近在天涯,他仰首望着湛蓝的天,晴好得不见一片云。
命数?
旨意并不很长,约莫是说昨夜有刺客入宫,德王裴钰率先带兵护驾,后又与宁王裴钊策应共同剿除反贼。只是先皇驾崩,宁王裴钊即位,待到国丧后便会正式将苏瑗册封为太后,是以苏府命妇的品阶要再高一些,故而将苏瑗的母亲苏姚氏晋为一品诰命夫人,其他四位嫂嫂也都按例升了品阶。
“陛下再讨厌我,现在也不得不将大曌交到我手上。”贰心中腾起称心,“陛下的几个儿子,裴铎蠢钝,裴铮脆弱,裴铭年幼。至于裴钰,陛下如此正视他,命他携旨出京巡查四洲,可他只能孤负皇恩,当初在九龙山时他未能返来,现在也回不来了。”
他昨夜走进这殿中时,满室烛光,天子正靠在正中的龙椅上,望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喘了好久才说:“你来了?”又沙哑地笑,“朕早就说过,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只是未曾想到,你畴前如此哑忍,彻夜却如此迫不及待。”
当时候他站在突厥宽广无垠的大漠中,从未想过天子新娶的皇后是甚么模样,从未想过本身会爱上一小我,从未想过那小我会是她。
他不动声色地站到平常的位子,过了会儿才淡淡开口:“陛下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