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清谈拒婚[第2页/共3页]

丁幼微将一缕被风吹乱的鬓发掠到耳后，说道：“记得两年前那夜小郎提及要让钱唐陈氏列籍士族，嫂子当时是为你出运营策鼓励你的，但说实话，我是不忍拂你情意，实在内心感觉这是很迷茫的事，因为真的非常难，但是这两年来，小郎稳稳的一步步走来，很尽力、很辛苦，本日终究得成所愿，嫂子内心真是欢愉啊，阿姑如果还在，那我们一家可知有多好！”

听三兄陈尚说谢安已应桓温之聘入西府任职，陈操之便问：“安石公是任西府军司马吗？”

陈操之抬头望着棚顶茅草痴痴入迷，陈尚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歉然一笑，说道：“三兄包涵，弟想起一些事，不觉失神。”

陈操之心道：“谢安去姑孰任职，岂会把谢道韫带去，想必是谢玄推托之言。”问：“三兄，传闻王、谢联婚，不知确否？”

陈尚笑道：“岂会不实，王、谢此次是两度联婚，谢尚之女嫁与王导季子王荟、谢据之女嫁与王羲之次子王凝之——”

陈尚浅笑道：“此事在建康也是群情纷繁，传闻是谢道韫不肯嫁，又传闻在东山谢氏别墅，谢道韫隔屏风与王凝之、王徽之兄弟辩难，王氏兄弟语塞汗出、自愧不如，那王凝之害怕谢道韫才高，又觉其言语刻薄，怕婚后夫纲不振，不敢娶之，这真是大好笑事，时人有云‘逸少二子，不如谢氏一女’，这个谢道韫也与其叔父谢安普通颤动建康、名传遐迩，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高平郗氏、颖川庾氏、陈郡袁氏，另有琅琊诸葛氏、颖川荀氏这些北来旧族后辈很有欲迎难而上者，如许看来陈郡谢氏名誉并未因谢万石兵败而受损——”

丁幼微眼含泪花，柔声道：“如何会看不到，小郎安抚宗之、润儿的话说很多好啊，阿姑在天之灵护佑着我们呢，我们欢畅阿姑也必然欢畅，是不是？”

三月十二日，三户佃农适时呈现在钱唐县舍，控告钱唐陈氏以膏腴的上品良田充当下品瘠薄之地，偷漏租税，又私藏流民和隐户，兼并自耕农地步，逼迫自耕农凭借陈氏——

褚文谦怒形于色，即命吴县尉率三十步弓手前去陈家坞，逮捕陈氏族长陈咸及来福、冉盛、荆奴一干人，褚文谦最想逮捕的是陈操之，自他想娶丁幼微以来，褚氏名誉一落千丈，这都是拜陈操之所赐，摧辱陈操之是褚文谦衷心瞻仰的，只是陈操之在墓园为母守孝，并且陈操之也不是陈氏族长，不能无端逮捕一个守孝之人，这让褚文谦颇感遗憾，心想且待陈咸一干人逮捕在案以后，自会牵涉出陈操之，当时就要看陈操之这个江左卫玠还如何风采翩翩？

陈操之在外人面前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但在本身远亲的亲人面前却从不粉饰，脸一红，说道：“嫂子，我会尽力的。”

丁幼微已经推测是这个事，但现在听陈操之亲口说出来，仍然欣喜和打动，看着安静如初的小郎，问：“小郎欢愉吗？”

陈操之取出前次谢道韫写给他的确那封信，在灯下临摹一遍，颇得神似，笑了笑，将摹帖与原信一并收起，心想：“也只要风雅如谢安者，才容得侄女有如许非礼不俗之举——但是，英台兄，你又能对峙到几时？世家大族女能有不嫁人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