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洁癖[第1页/共3页]
范宁道:“爹爹,能说出‘无善无恶乃心之体、有善有恶乃意之动、知善知恶为有知己、为善去恶当在格物’如许真知灼见的岂是卑琐之辈,子重胸中自有浩然之气在。”
陈操之与范汪下棋的一个时候间,冉盛一向立在亭下,纹丝不动,气度沉毅。
泾河边范氏庄园的竹林明显是经心栽种的,除了那四时常青、矗立娟秀的翠竹,还植有紫竹、赤竹、湘妃竹和琴丝竹,坐隐亭左边另有珍稀的碧玉竹和龙鳞竹,坐于亭上,游目四顾,竹林色采斑斓,好似春夏繁花到处。
陈操之道:“武子兄错怪祝英台了,祝英台若真的有如许的顾虑,就不会随我来拜见令尊,此人——此人有洁癖,虽在旅途,亦自带被褥,你不见她敷粉薰香吗?”
陈操之道:“西中郎将袁真、北中郎将庾希手握重兵,京口有郗愔,王谢大族俱未归心,桓公岂敢篡位!”
陈操之记起来了,陆机诞辰是玄月二十七日,每年这个日子,陆氏先人便要在华亭芦苇地摈除禽鹤,让禽鹤飞在空中鸣叫,以此记念死于八王之乱的陆机三兄弟,所谓华亭鹤唳,年年得闻——
范宁内心很不痛快,但还是说道:“我与子重一起送祝兄回郡驿吧。”便命庄客备了两盏灯笼,他与陈操之、冉盛送谢道韫回郡城。
谢道韫唇边含笑,说道:“你老是有理有据——嗯,那就往青浦、去华亭吧。”又道:“子重,我听朱太守言道,侍御史陆禽上月尾回吴郡祭祖,现在应当还在华亭陆氏庄园。”
范汪“哦”了一声,说道:“可惜两位不能多盘桓一日,不然多与年青后辈下几局棋,能够消减老气。”又指着矗立在亭下的冉盛道:“操之这位堂弟,将材也,钱唐陈氏,文武兼备。”
范汪看了看陈操之与冉盛,说道:“此室只要我父子与子重兄弟二人在,尽可直言——子重儒玄双通、修身有德,是否想立一家之学、为后代师表?”
范汪“啪”地一击掌:“操之所言极是,西府、北府,两相制衡,对抗内奸又可首尾呼应,此久安之策也,但桓温活着,北府难立。”
范汪、范宁父子相视而笑,范汪道:“看来操之是深知桓温之志的,操之不受会稽王征辟而执意要去西府,是要助桓温篡位来获得高位吗?”
出吴郡城南门五里,前面是条岔道,一条路往南去嘉兴,一条往东去华亭。
次日一早,范宁送陈操之、冉盛回城,执手道别。
陈操之、冉盛随范宁回到范氏庄园,范汪在书房等待陈操之,坐定后,范汪含笑问:“范某是桓公所恶之人,子重与我父子来往,不怕为桓公所忌吗?”
陈操之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桓公即使构造算尽,何如寿命有限,桓公要断根异己、要获得南北大族的推戴,没有十年的运营是难以胜利的,而桓公五子皆庸碌,难继桓公之志。”
刘牢之是北府军中赫赫驰名的虎将,在淝水大战中军功卓著,六月间荆奴曾说想去淮南、京口一带为陈家坞招募六十名私兵,陈操之就想让荆奴寻访刘牢之,但随后想想还是作罢,陈氏尚有力扶养一支百人私兵,他陈操之不成能把那些将在厥后的汗青当中纵横捭阖的豪杰预先收养在家里。
陈操之道:“范公可放心等候,朝廷必有重用范公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