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情潮汹涌[第2页/共4页]
陈操之发笑道:“让英台兄烦恼,弟之罪也。”想了想,说道:“安道先生品性高洁,以礼度自处,英台兄何不据实相告,安道先生定会守口如瓶的。”
陈操之在谢奕墓前默诵了一遍《佛说盂兰盆经》,正待起家拜别,忽听墓畔苍松下有人道:“子重,某在斯。”
谢道韫道:“先不说这事,我目下倒有一烦恼事,子重助我――”
陈操之、冉盛入楼厅坐定,戴逵问:“操之是来访祝英台否,我来时他即不在,想必是回上虞祝家庄了。”
戴逵笑道:“我知操之到了山阴,特来访你,吾兄却说你去了余姚,戴某不耐在闹市久住,便来东山看望楼前这丛四时蔷薇,这是他处所无的异种。”又道:“操之本日就在庄上歇夜,戴某想看看你的乐律、书画精进否?我知操之公事繁忙,但优情雅趣亦不成少,莫以矜尚夺其真主、以尘垢翳其天正。”
陈操之道:“早餐后即行。”
陈操之走过竹林小径,回到前楼,戴逵已命酒保搬来一个红泥小火炉,既取暖又温酒,这时约莫是正申时,暮云沉沉,已是傍晚气象,雪不再下,但气候比之午前是酷寒了很多。
戴逵正待问陈操之甚么憾事,侍婢因风出去对戴逵见礼道:“戴先生,我家小娘子想旁听先生与陈郎君议论书画和乐律。”
陈操之正想问谢道韫明日能不能与他一道去山阴,便借如厕的来由向木楼后的竹林行去。
谢道韫除了她带来的人以外,平时只与陈操之一人说话,以是在冉盛看来,这个祝郎君就显得孤介傲岸了,不过这也的确是谢道韫的性子,即便不需求粉饰身份,谢道韫也不会八面小巧。
谢道韫从一名部曲手里接过一个青铜酒卮,沉甸甸的可容酒四升,谢道韫捧着酒卮过来对陈操之说道:“先父最好喝酒,遗言家祭时不须他物,酹酒一卮便可。”说着,跪在墓前,口里默祷,将一卮酒渐渐酒在墓前泥地上,新酿的绿蚁酒敏捷渗入土中,只余一层色微绿、细如蚁的酒沫――
戴逵便道:“那戴某便不与道韫娘子同业了,道韫娘子路上谨慎,多带部曲保护。”
谢道韫在墓园看着陈操之摆着大袖快步远去,不知为甚么,心底有激烈的感情要喷涌出来,压抑不住,回身跪倒在亡母墓前,合什祷告,表情久久才安静下来――
提及建康瓦官寺的壁画,戴述道:“戴某克日就将赴建康观赏瓦官寺壁画,剡溪有奉佛者提及瓦官寺大雄宝殿东壁的维摩诘像和西壁的八部天龙像,叹为观止,说得戴某心痒难过,急欲一观。”
谢道韫的侍婢柳絮走过来,低声道:“陈郎君,我家娘子请你去有事相商,就在竹林后。”说罢,碎步去了。
陈操之也感觉好笑,谢道韫退隐总有莫名其妙的烦恼,说道:“那你就说临时不回建康了,等安道先生去了后,英台兄不便能够从祝家庄返来了。”
谢道韫道:“虞预为官时曾多次上书,要求朝廷宽徭、息役,务遵俭仆,砥砺朝臣,莫非一触及家属好处就全变脸了!”
陈操之道:“操之听闻剡县风景绝佳,更有高隐如安道先生,此次来会稽,就想着待土断结束后,买舟前去剡县拜访安道先生,不料安道先生却要去建康,是以感觉遗憾。”
次日天蒙蒙亮,陈操之起家,仓促洗漱毕,邻室的冉盛还熟睡未醒,陈操之便单独出门,请一名谢氏仆人带路,去祭拜谢道韫、谢玄之父谢奕,陈操之固然没有见过谢奕,但既与谢道韫、谢玄为友,并且又到了谢氏庄园,自该去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