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一波三折[第2页/共3页]

丁夏商不象他弟弟那样鲁莽，固然不大理睬陈操之，但也晓得弟弟丁春秋踢翻食盒是大失风采的事，鼓吹出去对家属名声有损，浅施一礼，道：“还请包涵——”

全礼冷静思之，而后叹道：“妙学沉思，娓娓有情，道前人所未道，三十一论，此论第一。”

陈操之展颜一笑，长揖到地：“又见全公，喜何如之。”

陈操之安闲道：“仆人一时不慎，跌翻了食盒。”

丁夏商、丁春秋兄弟顷刻间都严峻得摒住了呼吸，丁春秋内心叫苦道：“苦也，陈操之定会借机抨击于我，我本年入品是休想了，只怕今后风评都会大受影响！”

丁春秋一手揉着胸口，退后几步，指着陈操之说：“你你你——”

女郎低头一言不发，与小婢随来福下山，走过丁春秋身边时，理也不睬，把个丁春秋气得发晕，这不知好歹的纨绔后辈就迁怒到陈操之头上，狠狠瞪着陈操之，不知如何发作，一眼看到来福搁在山道边的食盒，便气冲冲走过来，一脚踢翻，嘴里道：“这是我丁氏的食盒，你凭甚么享用——啊——”

谢安隐居在会稽东山，多次回绝朝廷的征诏，不肯仕进，都城建康传播如许一句话：“安石不肯出，将如百姓何！”琅玡王司马昱传闻谢安每日携妓优游林下，断言谢安迟早会出山为国效力，来由是：“既与人同乐，安得不与人同忧？”

陈操之表示来福拦她一下，他快步下到挹翠亭，对冯兰梦道：“冯叔父，有一陌生女子胶葛于我，望叔父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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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从速制止冉盛的莽撞，庶人殴打士族那是重罪，不管有理在理。

全礼打量着陈操之，笑道：“昔日东吴吕蒙说‘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老夫与操之小友一别数月，闻小友更拜葛稚川为师，想必学业更是精进，本日老夫要考校于你——来，且扶父老登山。”携起陈操之的手臂，拾级而上，这时看到打翻在地的食盒，问：“这是何故？”

全礼道：“无妨，等下你与老夫同席野宴。”

陈操之振了振衣袖，立在峰顶，背朝大江，袍袖飘飘，声音明朗如金玉相击，辨析入微道：“夫子云‘吾与点也’，与，附和义，言吾附和曾晳之所言，盖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人皆以仕进为心，而道消世乱，所志一定能遂。曾皙乃孔门之狂士，偶然用世，夫子骤闻其言，有契于其常日饮水曲肱之乐，重有感于浮海居夷之思，故不觉慨然兴叹也。然夫子固抱行道救世之志者，岂以忘世自乐，真欲与许、巢为伍哉？夫子之叹，所感深矣！”

丁夏商、丁春秋兄弟二人胸中的一口气这才吐出，丁春秋第一次有了忸捏之感。

陈操之没有与她多说话，踏着高齿木屐走得甚是轻巧，那女郎跟不上，迭声娇唤：“小郎君等等，操之小郎君请稍等——”

全礼请诸位随便，或清啸、或吟咏、率意适性，不要拘泥才好，他本身则与陈操之在观澜台上俯瞰滚滚的江水，问葛稚川的近况、问陈操之迩来所读何书……

全礼成心让陈操之殿后，殿后最难，因为“吾与点也”这短短四个字的含义几近全被前面的人说光了，要出新，谈何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