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为友为敌[第2页/共3页]
慕容垂道:“是你的大功,待班师回朝我将上表为汝论功超授。”
至军帐分宾主坐定,除陈操之、冉盛、沈赤黔、苏骐以及席宝及其亲信数人外,其他秦晋军士俱不得入内,而大帐幕后模糊有持斧甲士的身影,寂然不动,好像一尊尊雕塑,但只要慕容垂一声令下,这些雕塑顷刻间就会新鲜血腥起来,撕破帷幕簇拥而出,将这些秦晋使者砍成肉泥——
与秦使席宝目光闪动、内心忐忑的神态比拟,陈操之去处文雅,安闲不迫,真有泱泱上邦气象,的确让慕容垂产生错觉:这个陈操之的确是为出使燕国而来。
孙盖大喜,从速谢过吴王慕容垂。
“呜——呜——”
数百只牛角号角一齐吹响,苍劲恢弘的角声令东方天涯那轮朝阳都失了色彩,高天上飞舞的白云刹时静止,旋即加快飞逝。
慕容垂就在军帐中静候陈操之和席宝到来,犹自揣摩陈操之乘夜来此的企图,苦思不得其解,不由伸手入棋奁,抓动玉石棋子琳琅碎响——
慕容垂道:“且命步骑莫要归营,我要耀兵以震慑秦晋使者。”
慕容垂浓眉颤抖,蓦地记起幼时闻江东谢安神童之名,曾托人送去他畋猎得来的一对辽宁独占的白狼眊,记不得当时是一种甚么心境,或许是对谢安神童之名不平气吧,厥后兵马倥偬,早将那幼年旧事忘了,未想时隔三十年,谢安还记得那件事情、还托人行礼——
陈操之极爱清人张潮如许的一篇笔墨——“我不知我之生前,当年龄之季,曾一识西施否?当典午之时.曾一看卫玠否?当义熙之时,曾一醉渊明否?当天宝之代,曾一睹太真否?当元丰之朝,曾一晤东坡否?——”
饶是慕容垂多智,也猜不透陈操之何故会到偃师城外来自投坎阱,但俘获秦晋两国使者这实在是比攻陷洛阳城还大的收成,慕容垂思忖半晌,即命宗子慕容令率千人马队去将陈操之一行迎到偃师城,慎重叮咛慕容令,只要对方未以兵器相向,就要以礼相待。
慕容垂晒笑道:“既未交出兵器,又何谈俘获?”
陈操之道:“陈郡谢安石,难道吴王三十年前神交之友?”
席宝既受命出使,胆气自是不弱,但此时也是汗透衣衫,又是六月盛暑天,汗下如雨,惊骇之状,见于色彩,而陈操之却从袖中抽出那把绘有“嵇康行散图”的折扇,悄悄动摇,说道:“江左三伏天炽烈,未想河南亦如此,吴王殿下领军可谓辛苦。”
将攻洛阳之际,却不测俘获秦晋两国使臣,此事严峻,大异平常!
偃师县得名于西周初年,武王伐纣,在首阳山下碰到殷商的两个隐居贵族——伯夷和叔齐,武王命东征雄师临时息偃戎师,听听孤竹君这两个相互让国的儿子有甚么话说,故此地名偃师,燕国征南大将军、河南多数督、吴王慕容垂与太宰司马悦希统领的五千步骑此时正驻军偃师城北、首阳山南麓。
慕容垂起家道:“随我前去相迎,彼二人是持节使臣,应以礼相待。”
孙盖道:“殿下,秦使有三百人,俱不肯交出兵器。”
慕容垂又问那军士是在那边俘获陈操之和席宝一干人的,得知是在偃师城西南边的东谷那一带,慕容垂两道浓眉皱了起来:“素闻陈操之纯孝有才识,德才兼备、亮拔不群,以一介寒士而能得桓温重用就不会是只会夸夸其谈之人,不至于荒唐到这般境地吧!苻坚既派出使臣随陈操之同业,那就表白秦晋和谈已成,可陈操之既不当即南下颖川,又不躲在洛阳城,明知我大燕铁骑屯于偃师,他却自投坎阱,这实在是匪夷所思——有悖于常行者或有诈,但陈操之都已经被俘虏了,还使甚么诈!洛阳城有多少兵马,还能伏击我军?若秦人有雄师掩至,我之标兵不成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