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知易行难[第2页/共3页]
这一起行来,谢道韫较着感受陈家坞窜改庞大,有一种蒸蒸日上之气,转过松林,之前是看到那座庞大的环形坞堡,现在先看到的是那座新建的方形楼堡,比环形坞堡更加弘大,倚山而建,前低后高,从远处看,楼堡与前面的九曜山浑然一体,势若猛虎下山,显现钱唐陈氏微弱的扩大之势。
陈满对陈操之这般细心向他解释,非常对劲,点头道:“操之说得对,我们不能只看面前、不顾长远,操之放心便是,六伯父不是愚笨之人,这些事都晓得的。”
谢道韫轻笑道:“‘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我善会说教,实在本身是起码雅量之人,不然我三叔父何故常对我诵‘水至清则无鱼’?我对分歧我情意的人和事,很难让本身屈就或虚与委蛇。”
谢道韫见陈操之将家属私事向她就教,明显是当她是知心好友,想了想,说道:“那年在吴郡我就传闻陈流谗谄你之事,陈流是你六伯父之子,虽被逐出宗族,且已身故,但你六伯父明显心存芥蒂――子重是不是也很少与你六伯父扳谈?”
这些事理陈操之并不是不懂,但被少年时的怨气蒙蔽,不能放下,现在听谢道韫这么一提示,有豁然开畅之感,展颜道:“多谢英台兄指教,我明白该如何做了。”
谢道韫侧头看着陈操之,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陈操之也有怨气啊,浮颊一笑,说道:“我三叔父常诵《大戴礼记》之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子重有志于天下,如何会不知为政至察则众乖,同为族人,那些旧怨不必太在乎。”
陈操之牵着侄儿宗之走在前面,眼望那坞堡大门,不免想起母亲,之前他赴吴郡游学、去初阳台借书,母亲常常倚闾而望、等他返来,而现在,母亲静卧玉皇山上,与阴阳永隔,他就是高官厚禄、衣锦回籍,也有永不能弥补的遗憾,因为母亲看不到这些了,母亲归天时,陈氏尚未入士族,母亲很喜好陆葳蕤,但想必母亲是以为儿子很难娶到陆氏女郎的,只因为儿子与陆氏小娘子相互倾慕,母亲就不忍多说甚么,母亲是很爱他的――
陈满见陈操之谦逊有礼,还说要向他细禀,内心便有些欢愉,这个侄儿之前有事都是与族长四兄商讨,何曾向他禀报甚么,原觉得陈操之做了品官以后、又得当今第一权臣桓大司马重用,会更加盛气凌人,未想谦恭更胜昔日,实在有些不测。
谢道韫横了柳絮一眼,心道:“车厢逼仄,如何好与子重同车!”命车夫泊车,她下车与陈操之并肩而行,问:“子重,何事?”
陈满、陈昌父子一听,深感有理,钱唐陈氏,东南西北四支,西楼有陈操之、南楼有陈尚,已经是品官,东楼的嗣子陈谟客岁被评为六品官人,有陈操之提携,陈谟退隐是肯定无疑的,只要他北楼一支入仕有望,陈满四子,陈流最聪明,读书最多,可惜走了傍门,死了,陈昌、陈溯、陈洄兄弟都是只读了《论语》,会识字罢了,想要被中正官擢入九品官人是不成能了,没入品就不能为官,只能留在陈家坞做农家翁,陈满父子对此是颇不甘心的,对陈操之、陈尚在建康庞大的开消心存不满,以为是他们辛辛苦苦打理族产,却供陈操之、陈尚在外华侈,现在听陈操之此言,恍然大悟,是啊,陈昌兄弟三人是不能为官了,但陈昌、陈溯都已经有儿子,陈满孙儿这一辈能够自幼讲授,今后向陈谟、陈谭那样去吴郡肄业、去建康仕进,这可都要陈操之、陈尚提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