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且听月夜敲棋声[第1页/共3页]

客岁冬月，陈操之从陆纳那边借得谢安的真迹《赠王胡之书》，每日临摹五遍，接连临摹了半个月，自发得颇得谢书之神韵，但本日看祝英台的这寥寥三十三字，那种文雅天然的气韵实非他所及，书如其人，这是陈操之第一次在年青的士族后辈身上发明那种源于骨子里、血脉中、又经后天浸习薰染出来的崇高气质，这类气质陆禽没有、贺铸没有、丁春秋也没有，至于顾恺之，并非不崇高，只是一派不谙世事的痴气和天真――

陈操之道：“恰是看热烈，那边无月，那边无看热烈的闲人？”

祝氏兄弟租住的是客岁丁春秋住过的农舍，离桃林小筑不过两里地，陈操之三人傍溪闲闲地走着，不需一刻钟就到了。

陈操之道：“第一手棋又能看得出甚么，棋盘之大，那里下不得，非得拘泥于套路来下吗？”

丁春秋与祝英亭纹枰对坐，陈操之坐在丁春秋右首，祝英台坐在弟弟祝英亭右首，刘尚值打横而坐，两盏凫鱼灯明显地照着，夜风拂来，窗外老柏瑟瑟轻响，室内的青缟帐幔微微飞舞，东南一角另有一个青铜香炉，燃着的恰是一品沉香。

丁春秋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又想起陆葳蕤，纯美的陆葳蕤仿佛不能用这些来衡量她，陆葳蕤有造化钟灵之秀，就比如花草之美不能和修建之美放在一起比较一样，只能说都很美。

丁春秋进入左边那间草屋，左看右看，内心大为惊奇，这几间屋子他三个月前住过，屋顶倒是不会漏，但泥墙班驳，屋内器具也极平常，当时他只想着是暂住，也姑息了，但彻夜一看，这草屋子的确是焕然一新，椒泥墙，青缟幔，几案一概是鸡翅木的，雕镂精彩，足下的苇席洁白如雪，苇席边上有暗色的斑纹――

陈操之道：“尚值、春秋，月色恰好，我三人一起去访祝氏兄弟如何？”

陈操之只是打量了这房间两眼，重视力便全被窗前鸡翅木小几上的那局棋吸引住了，厚重的香榧木棋枰，吵嘴棋子莹润如玉、光芒内敛，不会因日光或灯光辉映而耀人眼睛，这是上等的好棋子――

丁春秋怏怏挪膝，那祝英亭却道：“彻夜我也无了兴趣，不下了。”

祝英台嘴角勾着的笑伸展开来，笑得非常魅惑，随即面庞一肃，退后一步，文雅道：“请。”

八十1、且听月夜敲棋声

这真是让人不忍寝息的好玉轮的早晨啊！

祝英亭明显也对丁春秋占有天元的一手比较惊奇，皱眉道：“这是如何下棋的！”

祝英亭含调侃，问陈操之：“子重兄也是如许下棋的吗？”

一只苗条白净的手伸了过来，在棋枰上一抹，乱了棋子，祝英台笑道：“想要窥测敌情、知己知彼吗？”

陈操之很少动气，这回也有点恼火了，淡淡道：“这局棋才三十来手，棋盘还大，变数难测，我代替春秋来下这一局，也并非不能争胜。”

棋枰上疏疏落落布着三十余枚棋子，想必是祝英台获得送信的仆人回报后才与弟弟祝英亭开端对弈的，陈操之迈步近前，正待细看棋局，看看对局两边有何棋力，本身这个后代的专业三段能不能对于――

祝英台嘴角一勾，微哂道：“会看甚么，看热烈吗？”

陈操之感觉祝英台说话过分度了，对丁春秋道：“春秋，这局就认输了吧，让我来与英亭兄下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