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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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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桂想起床,却被刚返来的秀芳按在床上。秀芳对她说,常爷的棺木在故乡松江安葬,由大太太和管家带着一家子护送归去。

小月桂把手里的绸包交到新黛玉手里,又把左手的玉镯子脱下,放在绸包上面。新黛玉干干脆脆地说:“这些金饰不敷赎身!”她拿起绸包,一甩袖子就走出了房间。

李玉非让她喝了点莲子京彩羹,她感受好多了。这时走廊外有熟谙的脚步声,渐渐往这房间走来。“姆妈终究来了。”她内心咕哝。

待李玉走后,新黛玉才挪近些小月桂,说这两天她累坏了,没能来看小月桂。

常爷真是有目光,早就明白如果他不在了,她小月桂的运气会如何样。每次他送她金饰时,她内心就迷惑,现在明白了,他让她有后路可退。

新黛玉回过身,画屏边公然垂手站着秀芳和李玉,一人手里捧着托盘,一人手里捧着汤碗,站在那边听这两个女人说绝情话,都呆住了。小月桂清楚,李玉和秀芳是看在常爷的面上,看在她救常爷时那不要命的勇气,才照顾着她,小月桂晓得多说无用,但是她还是想要新黛玉晓得:

小月桂还是第一次听新黛玉说她的情史,也想起本身的悲伤。常爷说没就没了,他走得太快!

“姆妈的意义是……”

新黛玉语气生硬地说:“慢着,你没听懂我的意义。自从你进了这家书寓,我的日子就不承平,常爷就是赶上你这克夫命才死得那么惨。”

那夜大家都在忙着常力雄的后事,一品楼另有两个受重伤病笃的伴计门卫,另有车夫,都未能救过来。小月桂左肩膀的枪伤,先用止血的金狮毛和布条扎住,到凌晨大夫才顾到她。洗濯消毒后,上了药,包了纱布。大夫说:“幸亏枪弹穿过未伤骨头,不过沾不得生水,要细心将息养伤,弄不好这只手臂此后就废了,举不起来。”

秀芳说蜜斯要哭出声来才行,不然会伤了身材。小月桂想,我碰到的,不是哭得出来的事。到傍晚时,小月桂喝了点汤。

“我是甚么意义,你懂。常府上不认你这小我,我就得想个别例,我也不能尊你为常太太养起来,你说对不对?”

“吃不下。”小月桂说。

麻脸师爷和洪门几个首级在帮着筹措。不时有上海滩的头面人物遣仆佣担挑祭奠品来,乃至有送金条银票的。黄佩玉亲身送来挽联:“一代豪杰名垂千古,盖世豪情流芳万年”,横批:“壮志未酬”。

新黛玉跨进房间,转过画屏到床边,穿戴白衣,头上缠了圈白绸,在耳鬓边打个小结扎起来,比起常日艳妆,反而精干很多。坐在床头,她让李玉到雷允上店里,给小月桂抓些当归红枣来。她说小月桂流血过量,要好好补补!

“他待你好,我为甚么不对你好呢?可我要对你好,难呀!我要对你不好,却轻易。”新黛玉终究说出心中憋了好久的话,神情也变得暖和了一些。

绵长的送殡步队中一概男人,摆列划一,法度分歧,仿佛不是葬礼,而是成心向敌手宣战似的。在送殡行列中,黄佩玉持重送丧,面无神采。羽士手持出鞘之剑开路引棺,除师爷外,洪门众兄弟多数是短打扮,腰插利器,神采乌青。

新黛玉拉过她的右手握着,说现在常爷没了,她俩也就只能把话挑明,话说得不殷勤,也请她恕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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