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壹】[第1页/共3页]

“咯吱”一声，宝荣心惊胆战地看着纸上蓦地顿住的笔锋，凌厉的洒墨几欲破纸而出。这是赤／裸裸的热诚，她永清再得宠也不过是公主之身，而李缨贵为太子，竟要他屈尊纡贵上门相请？

雨月以后，深居东都显仁宫中的太皇突发高热，陆连续续烧了十三日，急召两都太医寮中妙手，用尽奇药，终是转危为安。自此一向安康的龙体倒是一落千丈，冷热不受，病榻不起。群医绞尽脑汁穷尽所学，始终对其一筹莫展，

“罢了，江水太急，投江的人又多，怕是丢再多都是无勤奋，他也收不到。”永清适时地收了手，蔑笼被她接过，皓腕轻扬，刹时没入滚滚而去的曲江中，宽广的袍袖徘徊在高风当中，她拢起袖摆凝睇着对岸，俄然喃喃道：“阿伯你有没有感觉，本日太静了？”

因为她死了，千刀万剐，痛不欲生。

修十沉默斯须，后艰声道：“殿下，公主有话相传，她道……”

它的下方悄悄摊开了一支手掌，骨节均匀，食指上悬着一枚苍青石赤金戒。戒是断戒，戒口处模糊可辨识出遒劲昂扬的龙首，龙首下方的指根处鲜明一道深切肌骨的伤口，从上而下斜穿大半个掌心，狰狞凶暴。

约过二刻，一行脚步声掷地有声仓促到了静室廊下：“殿下。”

更令人激恼的话语还在背面，修十的声音乃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快：“公主还道，殿下不必不平，先帝曾言‘姑叔之尊，拜于子侄，违法背礼，情用恻然。自今今后，宜从革弊。’您作为长辈……驱车登门乃是理所当然……”

“公主，您当真执意不去吗？”公主别院的执事总管李常青提着篾笼立在局促的堤岸之上。

“相见……恨早？”李常青年龄已高，有的时候不太能跟得上这位公主的思路。

“殿下，该去静室替太皇撰经颂福了。”

“说。”

隅时一刻，李缨将将钞缮完一篇经文，宝荣从速跪行上前，双手捧起长长的熟宣，谨慎翼翼地撑晾在凭几上后端起一旁早备好的铜盆，送至李缨面前：“殿下已经写了一个时候了，歇息半晌吧。”

晓得了，是何意？

身着道服的年青女子将手中的金纸叠成了元宝抛入江中，笼中的金纸已寥寥无几，而她毫无缀饰的鸦鬓之上蒙了层又厚又密的水露，可见已经在此地站立了好久。她纯熟地翻弄着指尖金纸，很快叠成一座小巧的宝塔，她摆布看看：“他不待见我，我去做甚么。何况为了给他选妃之事，他虽不言但可知对我怨念颇深。总不能在宫观里吵起来，让外人们看笑话，他们的太子和他姑姑两个相见恨早？”

宝荣将素食点心一一奉上，当真回想了下后才回他的话：“回殿下的话，小人本日仿佛还真未听到公主銮驾驾临。昨夜下了雨，许是路途不便就没来了吧。”

宝荣从小行走禁内，深知对主子的心机不懂便持不言不语的事理，他听不说出个以是然便持续垂首拢袖地沉默立在李缨身后。

“路途不便？”李缨冷嘲笑了一下。

无人应对，她灵敏地发觉到了突但是至的诡谲，指尖触到袖中匕首猛地回身，顷刻间，一波热血糊住了她的眼睛，漫天鲜红里她瞥见李长青的头颅从他的脖子上卸下，那双蓦地睁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嘴巴微张，能够是想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