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沧海桑田[第1页/共6页]

他没言语，只在水中将我松松搂着，也不知想了些甚么。过来人的经历，陷进情爱里的人向来神神道道，需旁人顺着，我不好轰动他，只任他搂着。

离镜那托着玉魂的手在半空僵了好久，冷静收归去时，脸上一派寂然之色，只沙哑道：“阿音，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扒开雾色，夜华正候在火线不远处，道：“明显是那么甜美的话，由你说出来，偏就那么令民气酸。”

夜华默了一默，道：“我却但愿你事事都能同我计算些。”

他本就生得高大，双手一锁，非常轻易将我压进怀中。我胸口处本来就是重伤，被他那一副硬邦邦的胸膛使力抵着，痛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因他未用仙气护体，扳连一身衣衫里外湿透，滴水的长发就贴在我耳根上。

他见着我，一愣，缓缓道：“阿音，我觉得，你永不会晤我了。”

第二日大早，夜华来敲我的门，催我一同去天宫。我因头天下昼寝得过分，到早晨虽哈欠连连，真正躺到床上，却睡得并不平稳。恍一听到夜华的脚步声，便复苏了。

我因走神得短长，并未发觉夜华顿住了脚步，一不留意直直撞到他身上。他往左移出一步来，容我探个头出去。

他已清算妥当，我在房中闲逛一圈，只顺手拿了两件衣裳，趁便捎带上昨日新得的扇子。

这声音熟谙得很，被他连名带姓地唤，却还是头一遭。

他身子一颤，终究流下两行泪来，半晌，涩然道：“我明白得太迟，而你毕竟不会在原地等我了。”

我深思这个当口怕没甚么人会来湖边漫步，踌躇着是不是将衬裙也除了。将除未除之际，耳边却猛闻一声怒喝：“白浅。”连名带姓喝得我一个颤抖。

我脚不断歇往洞里迈，淡淡叮咛迷谷：“把他给老娘撵出去。”

水中不比高山，确然不是我这等走兽处得惯的，加上身上的七分伤并心中的三分乱，刚分开夜华的搀扶，脚下一松，差点一个猛子栽倒。

虽着了迷谷回房安息，他却强打精力要等外出寻我的毕方，我陪他守了会儿，打了好几个哈欠，被夜华架着送归去睡了。迷谷贤惠，早早预备了大锅热水，令我睡前还能洗个热水澡，我很对劲。

夜华冷冷瞟了他一眼。我抚额深思半晌：“该告终的已经告终完了，我同他确然已没甚么可告结束。不过我看你对此事仿佛很有兴趣，你若想去瞧瞧他，可需我叮咛迷谷给你点个火烛？”折颜眼中尚且健在的一星燃烧光，刷，熄得美满。他唉声感喟：“我来一趟也不轻易，让我看个热烈又如何了。”

我勉强将扇子收起来，欣然道：“离镜，你确是我白浅这十四万年来独一倾慕爱过的男人。可沧海桑田，我们回不去了。”

他从速伸手将我抱住，倒是晓得避开胸口的伤处了。我尚将来得及说两句面子话，他已将头深深埋进我肩窝处，声音嘶哑：“我觉得，你要投湖。”

我咬着牙齿往外蹦字道：“上回我半死不活的时候，确然失礼，没等着您白叟家过来瞧上一瞧便私行好了，真是对不住。这回虽伤得重些，但并不至于半死不活，倒又要叫您白叟家绝望了。”

我稳了稳心神，将折扇摊开来，抚着扇面上的桃花。抚了一会儿，终柔声道：“似本日我们如许坐着平和说话，今后再不会有了，有一些事情，我便还是说清楚吧。七万年前，我因你而初尝情滋味，因是初次，比不得花丛熟行，天然冷酷被动些，可心中对你的情义倒是满满铛铛的。阿娘总担忧我那般不像样的性子，不敷惹人垂怜，不仰仗白家的声望便嫁不出去。你并不晓得我的出身，乃至不晓得我原是个女儿身，却能至心来喜好我，还日复一日奉上很多情诗来，甚而散了满殿的姬妾，你做的这些，我心中很欢乐，也很感激。我们白狐一族虽是走兽，却比不得普通走兽博爱多情，对认定的妃耦向来一心一意。当时候，我已确然将你看作了我相伴平生的夫君。若没有玄女这桩事，待学成之时拜出师门，我天然是要嫁给你的。你也晓得，彼时我们两族正有些嫌隙，自同你一处以来，我日日都在想着将来如何压服阿爹阿娘，能同意我们的婚事，因怕忘了，每想到一条好来由，便喜滋滋记在绢帛上，丈余的绢帛用小楷记得满满铛铛。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