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影中魂(1)[第2页/共5页]

人间之事，最无法不过四个字，如果当初。

行刑的灵梳台本是神官祈福的高台，轻飘飘悬着，背面略高处衬着一座踏实于半空中的神殿，传出佛音阵阵，有些缥缈瑶池的意义，恰是歧南神宫。

苏陌叶盯着杯中碧绿的茶汤犯神，橘诺毫不能死，倘若死了，背面甚么戏也唱不成。既然这一次是帝君做主将橘诺的事晾在了上君跟前，是帝君他白叟家要借相里阕这把刀惩办橘诺，若旁的人将橘诺救出来，岂不是划一于与帝君为敌？

玄色的羽翼在灵梳台上投下淡薄淡影，年青的神官长在台上站定，脸上是最冷酷疏离的神采，身后的羽翼尚来不及收回，却将瑟瑟颤栗的橘诺拦在身后，遥眺望及观刑台上上君的尊位，声音清楚而禁止：“臣旧时研论刑书，探及圣刀裁刑的篇章，言圣刀既出，倘伏刑人在生魂离散前将刀中虎锁回，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非论伏刑人负担如何重罪，皆可赦免她的极刑。上君圣明，不知本日橘诺公主此刑，是否仍然可照此法度研判？”

声音绝顶处，一柄长剑没入庞大虎头七寸许，利落地将白额虎逼入刀身。

到底是公主问斩，即便不是甚么光彩事，也需录入卷宗史册。为后代笔墨间写得都雅些，刑官拔净一把山羊胡，在里头做足了学问。观刑之人有讲究，皆是宗亲；处刑之地有讲究，神宫跟前灵梳台；连行刑的刽子手都有讲究，皆是从三代以上的刽子手世家海选而来。

他到此时，方晓得帝君说的利落是个甚么意义。

王都的花，比之南边观尘宫的茶花，花期一贯晚些。赏过观尘宫的茶花，转悠回王都，恰是晚樱玉兰之类斗艳的时节，满大街斑斓的花团，看着就挺喜人。

阿兰若喜着红衣，便是这么个不吉利的日子也是一身大红，恰好面貌生得偏冷，旁的人穿红就显得喜庆，她穿红愣是穿出冷僻来。但即便冷僻，这个色儿也够显眼。羽翼拍过长空时，连正和白额虎打得不成开交的神官都分神望了一望。

但陌少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东华帝君。

凡人在诗歌中吟咏四月时，免不了含些芳菲残落的离愁，存亡相隔的别绪，借司命的话说，乃是四月主杀。

他本着一颗看热烈的心，阿兰若却面色寂然，手中握着一本往生的经文，倒像是端庄来送这个夙来反面的姊姊最后一程。

凤九捏着个杯儿点头。

橘诺未婚有孕，肚子里的孩子竟还颇受上君、君后的看重，她起先亦有些迷惑，心道戋戋一个比翼鸟族，民风莫非敢比他们青丘更旷达不成？厥后问了苏陌叶，才晓得本来橘诺这个孩子怀得不普通，乃是怀的比翼鸟族下一任神官长。历代神官长皆是未婚少女感六合之灵而结孕，这也是为甚橘诺未嫁人就敢怀个胎还怀得理直气壮，且还能请动息泽神君下山特地保养她的原因。凤九犹记恰当日本身还感慨了两句橘诺的好运气，但本日，怎的又说她腹中这个孩子是与人私通？

青年与猛虎对峙缠斗，剑光凛冽羽翼纷飞，难分高低各有负伤，打得实在出色，也很有看头。但白额虎生于戾气，虎相只是一种化形罢了，添在它身上的伤远不及看上去严峻，与之一比，倒是神官落了下乘，不过招招式式间仍然气度实足，不落歧南神宫的高华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