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阿兰若(12)[第4页/共5页]

青山群隐，河风渺渺。息泽神君手里头搭着一条披风，见得出有赶路的风尘仆仆，脸上却无涓滴孔殷，一派淡定，一派安闲，风台上站稳，淡淡与上君、君后见了个礼，不紧不慢到凤九的身边，将一个汤盅放到案上，手中的披风兜头罩下来：“河风大，出来时也不晓得披件衣裳？”

凤九直视嫦棣佯装担忧且害羞的眼，玩味地转了转手中的杯子。事情到这个境地，倒是变得风趣。

凤九心中一阵乐，嫦棣这个计，从细处看，的确让她失了些面子，但从大面上看，倒是为她铺了条光亮大道，且这个情分还不消她还，真是甚好甚好，妙极妙极，可喜可贺啊哈。

凤九一觉睡到太阳过午，腹中空空，饥饿难耐。正逢茶茶领苏陌叶的口谕排闼而入，邀她去船头吃烤鱼，凤九趿着双呱嗒板儿，欣然至之。关门时遥遥一望，房中床几桌椅，皆摆设有序，昨夜息泽搬到她床前坐的阿谁小绣凳，亦稳稳搁在床脚，她喝过的糖水杯也杳然无踪迹，像是昨夜她并没有半途醒来，与息泽一番话也不过一场虚梦。

老医正躬腰驼背道：“早前听上君提及三位公主体质有些寒凉，克日得了几枚蓟柏果，此种果子非要春分日服下最见效果，是以已命药童熬成热粥，献给公主们调度体寒之症，请上君示下，是否需立时呈上来。”

待上君携着君后及两个公主端着架子掐着点儿迈上风台时，凤九已在坐中吃了两盏茶，吞了三碟子甜糕，剥了一地的核桃花生瓜子皮。

那要嫁给息泽，另有甚么体例？自毁明净，是条捷径……或许息泽一贯防得严实，导致嫦棣自毁得逞，方出此下策，在大庭广众之下，家常言谈当中，毁一毁本身的名誉。

息泽瞧着像是很中意橘诺，但橘诺非上君亲生，且传闻还同沉晔定了亲，两人即便你有情我成心，也不过一段露水风景，成不得正果。而嫦棣喜好息泽不是一天两天之事，照她的本性，决然已向上君要求过。这事没有办成，要么是上君未向息泽提过，要么是提了结被拒了。

一声喷嚏助苏陌叶从回想中醒过神来，凤九在他跟前揉着鼻子，接着方才的话问他：“你说息泽将我弄上船说过甚么没有，我想了半天，他说的仿佛都是废话我也没有记全，他莫非同你说了甚么吗？”

东华帝君，苏陌叶小时候曾去拜见过一回，也不过是那么一回。凡人活在尘凡俗世中，神仙活在三清幻景里，当时他感觉，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却像是既浮于尘凡俗世外又浮于三清幻景外，目光中的冷酷，是真正视六合万物皆为空无。

苏陌叶远目船窗外，心道你家殿下克日清闲，早记不得青殿是哪座山头的哪根葱，感喟不断之事唯有一桩，乃是身上冒出的二两肥膘。口中却敬然道：“不愧阿兰若一贯最信得过茶茶你，公然聪明聪明，将她的企图看得很透，她的企图你既然看得这么透，也当顺她的意承她的情，这才是做忠仆的本分。她不好问你，总会问我，待当时我再同她细说。”

昨夜真是产生了很多事，凤九肆无顾忌哭出来那一刻，杏园中高山的一阵暴风，苏陌叶不大清楚那是不是隐在花林中的东华帝君的情感，一阵无措似一阵，一阵冷肃似一阵。他虽当惯了西海的清闲皇子，不大常去九重天拜见，却也悉知东华帝君无情无欲仙根深厚的名头。他第一次晓得，本来这位六合共主也有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