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阿兰若(12)[第4页/共5页]

东华帝君，苏陌叶小时候曾去拜见过一回，也不过是那么一回。凡人活在尘凡俗世中，神仙活在三清幻景里，当时他感觉，那位高高在上的帝君，却像是既浮于尘凡俗世外又浮于三清幻景外，目光中的冷酷，是真正视六合万物皆为空无。

待上君携着君后及两个公主端着架子掐着点儿迈上风台时，凤九已在坐中吃了两盏茶，吞了三碟子甜糕，剥了一地的核桃花生瓜子皮。

上君正点头间，木梯上却传来一阵沉稳脚步，另一个声音恰如当时地传进席中：“蓟柏果？阿兰若她比来吃不了这个。”凤九转头一瞧，木梯上头暴露来半身的，那紫衣银发的端肃边幅，可不是几日未见的、方才还在话桌上被提得香饽饽也似的息泽神君？

凤九茫然，听这个话，像是这几日见不着息泽乃是因他不在船上去了某处，她连他甚么时候走的都不晓得，遑论他甚么时候返来，一时不晓得编个甚么，只得含混顺着君后的话道：“恐路上有个甚么担搁误了时候也是常有的事，劳母妃顾虑，实在惶恐。”

这篇话摆明是表示息泽神君同阿兰若反面，情面上还不及他对橘诺嫦棣两姊妹。这类争风妒忌之事，台面底下唱一唱还算个风骚逸闻，大剌剌摆到台面上来，却委实算不得都雅。但要说嫦棣单单为了气本身一气说这个话……她的智商也不能低到这个地步。

苏陌叶安闲将鱼叉递给她：“这个，还真不是。”

他畴前千方百计拦着东华和凤九相认，不过是为了本身私心，今次时来运转目睹他们即将相认却没有禁止，也只是感觉凤九不幸。如若东华马上便要带着凤九出去也无妨，阿兰若的因果，他不过再走些弯路。

嫦棣俄然插话道：“始空山山势陡狭，看管着护魂草的灵兽又凶悍，如果以次为橘诺姊姊取护魂草而累神君受伤，倒是对不住阿兰若姊姊。约莫神君走得仓猝，未及同阿兰若姊姊道别，姊姊才不大清楚神君的意向吧。”又向君后道，“始空山取护魂草，是女儿求神君去的，因女儿实在担忧橘诺姊姊，怕她那夜在火中受了惊吓，动了魂体。神君道女儿可贵求他一回，既是女儿心愿，天然相全，次日便去了。可现在也不见神君返来，女儿亦有些担忧，感觉求他前去倒是女儿做错了……”

凤九哭得用心又当真，抽泣声垂垂低不成闻，靠着树根搭着他的袍子累得睡畴昔。他本来的确是想着将她背归去，正要从石凳上起家，紫衣的神尊却已到杏树前，俯身将凤九抱了起来，他仿佛就是在等着她睡着这一刻。

断肠山鸣溪湾，凤九不敢健忘，本身曾同息泽在此另有个共弄月令花的交谊。但自那晚在房中同他夜谈后，息泽神君这三日却一面未露。凤九自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吃了他的鱼，喝了他的糖水，一向惦记取见到他要劈面道一声谢，再体贴一句他身上撞的邪风有没有甚么转机，是否缓过来些许。没有见着他，有些遗憾。

他同帝君的所谓交谊，不过就是如此。

凤九一觉睡到太阳过午，腹中空空，饥饿难耐。正逢茶茶领苏陌叶的口谕排闼而入，邀她去船头吃烤鱼，凤九趿着双呱嗒板儿，欣然至之。关门时遥遥一望，房中床几桌椅，皆摆设有序，昨夜息泽搬到她床前坐的阿谁小绣凳，亦稳稳搁在床脚，她喝过的糖水杯也杳然无踪迹，像是昨夜她并没有半途醒来，与息泽一番话也不过一场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