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第2页/共3页]
我抚了抚面上的白绫,因三番两次被误认,已很风俗,便也不再强辨,只喝了口冷茶,再重新到尾打量一番面前这小仙娥,柔声赞道:“你这双眼睛,倒生得不错。”
我甚惊奇。
夜华抬了抬下巴与那呆然望着我的一双仙娥冷冷道:“谬清公主,本君这洗梧宫实腾不下甚么位置来容你了,明日一早就请公主回东海罢。素锦你倒很重交谊,若实在舍不得谬清公主,那无妨向天君请一道旨,让天君将你一同嫁去东海,你看如何?”
两个仙娥赶快将团子捞起来穿好衣裳,由奈奈抱着先归去了。
只是这一双小仙娥衣裳都穿得很妥当,齐齐地低头跪在地上,左边的一个肩膀一耸一耸,看得出来在流眼泪,却冷静无闻地,一声儿也没漏出来。
团子忒不堪酒力。
夜华坐在书案后,面前垒了一大摞文书,文书旁搁了个青花碗,碗里的羹汤还在腾腾地冒热气。那一派端庄的描述,也委实不像刚经了一番春情。
呃,既是他叫的我出来,那我出来倒也算不得冒昧。我本来就有些猎奇那低咽的小仙娥长得甚么模样,得了夜华这一声,便立即抖擞起精力,兴趣勃勃地一掀帘子迈了出来。
心中既感慨又古怪。
我心中波澜澎湃,终漫太高山漫过深谷,化作一泓涓涓的细流,淡定且安闲地从夜华手中接过扇子,边看扇面上新题的字边漫不经心状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这一席话冰寒彻骨,一并跪在地上的两个仙娥齐齐刷白了神采。
好歹在青丘也共住过两三月,夜华一些糊口习性我尚算得了然。犹记得以往这个时候常被他拉去下棋。既有这么一条前科立在面前,我在心中摆布估摸了一趟,感觉他见今应是仍在书房。又想起那扇子彻夜还能帮我驱一驱蚊虫,便也没回一揽芳华的院子,直向他书房杀去。
我抚着额头悄悄感慨,温香暖玉在抱他竟还能顾念到旁的动静,真是个不普通的神。
那素锦望着我的一双眼已规复了澄明,一旁的谬清仍自要求抽泣。
本上神料得不错。
我喝了十来万年的酒,且喝的满是折颜这等高人酿出的酒,即便谦善来讲,于这杯中物也要算半个里手。团子此番饮的这果酒,不过仙果屯久了发酵出来的,实在醉不了人,便是饮得再多,对身材也是没波折的。团子醉得睡畴昔,只因向来没大饮过,酒量太浅。何况方才他睡畴当年,我悄悄为他把了一回脉相,那气泽比我的还平和几分,若单为解酒便送去药君府上,委实小题大做。我沉吟了一会儿,与奈奈道:“男孩子不消娇惯成如许,没大碍的,你只带着他回屋睡一睡,最多不过半夜,他便能醒得过来。”
书房外并没人守着,我敲了拍门,也没个回应,悄悄一推,门却开了。外间仍没人,蜡烛却烧得很烈,映得烛影幢幢。
这阁房里公然驻扎着小仙娥。
造化弄人,竟生出如许一张不登不对的面庞来,委实令人扼腕。
竟还不是一只小仙娥,而是一双小仙娥。
夜华写得一首好字,扇面上九个小楷分两行排下来,写的是“把酒祝东风,且共安闲”。方才摊开扇子时我尚且有些战战兢兢,恐怕他题些“客岁本日此门中,人面桃花呼应红”之类的酸诗令我伤情。因我固然年龄已高,但年青时过分敏感纤细,到现在看一些缠绵诗文便极易被震惊情怀,平白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