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魂兮归来[第3页/共11页]

环绕的迷雾里，洞的绝顶，恰是墨渊长睡的那张冰榻。

我不动声色地红了红耳根子。本日这工夫下得不是时候，我竟忘了下午他在回廊上同折颜争了两句吵嘴。但能得一炷香的时候也令我满足了，谢了四哥放开步子往庙门走。

二师兄苦着一张脸凑过来：“师父就这么走了，若另有仙友来朝拜，该当如何？”

我收好折扇，做出笑来：“说得是，阿娘阿谁术法乱来乱来我十六个师兄还成，我一贯就思疑要乱来胜利师父他白叟家有些勉强。”

墨渊没说话，只撑了腮淡淡靠着座旁的扶臂。

院中的树还是当年西方梵境几位佛陀过来吃茶时带来的娑罗双。我的十六位师兄垂着双手庄严立在娑罗双树下，仿佛七万年来他们一向这般立着。

夜华历劫的这一世，投身在江南一个世代书香的望族，叔伯祖父皆在庙堂上供着要职。

隔壁住的是十六师兄子阑。我听得他敲了敲壁角，道：“十七，你睡着了吗？”

叙过我后，又叙了叙师兄们七万年来各自初创的丰功伟业。

我隐在学塾的窗格子外头，直比及他们放学。

枣树上结的冰糖枣已有拇指大小，果皮却仍青着，不到入口的时节。四哥打下两个来，掂在手中，道：“你这么偷偷摸摸的，就为这个事，该不是怕被你师兄们晓得了，笑话你后代情长吧。”

我的印象当中，这位十六师兄总喜好挑我的刺，同我反着行事。我说东他必定指西，我说甲好他必定将甲贬得一文不值。他现在说出这个话，我不得未几个心眼疑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十六师兄，遂进步了调子道：“你公然是子阑？”

他顿了一会儿，声音挨着壁角飘过来，道：“这七万年，为了师父，你刻苦了。”

提到我，大师兄悲得几欲岔气。当年本是我给他们下药，又盗了墨渊的仙体连夜赶下昆仑虚。我的这一番错处他绝口不提，只连声道没能看住我，将我搞丢了，是他的错。这些年他不断歇地找我，却毫无音信，约莫我已凶多吉少。他身为大师兄却这般渎职，连小师弟也保不住，请师父重重惩罚。

墨渊转着茶杯道：“怪不得你们惊奇，就连我也是在父亲仙逝时才晓得，当年母亲虽只生下了我一个，我却另有一个同胞的弟弟。”

话毕矮身施了个礼，自出了正厅。

四哥一双眼睛冒光，道：“小五，约莫你本日便能一偿多年的夙愿了。我们刚从西海赶返来，叠雍他昨夜折腾了一夜，今早折颜使追魂术追他的魂，却发明墨渊的魂已不在叠雍元神中。我们正筹算去炎华洞中瞧瞧，墨渊睡了七万年，想是挑着明天这个好日子，终究醒了……”

我怀着一颗冲动的心，轻飘飘落在柳家大宅前。

他转开眼去，望着窗外半晌，道：“那便好，我便放心了。”

我酸着眼角点了点头。

毕方驼着四哥，缩了爪子落下去，挑了个诚恳巴交的小仙攒拳请教。

我吁出一口气来，解了隐身的诀，坐在夜华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先靠近细细瞧了瞧他，再伸脱手来隔着被子将他推醒。他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半坐起来蒙眬道：“出甚么事了？”待看清坐在他跟前的不是他的书童而是我时，他愣了。他木愣愣呆望着我，半晌，闭上眼睛复躺下去，口中含混道了句：“本来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