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沧海桑田[第1页/共6页]

我讶然一笑：“这可委实是门大学问了，你倒很有经历嘛。”

他悄悄咬了咬我下唇，恍惚道：“浅浅，闭上眼。”

离镜那托着玉魂的手在半空僵了好久，冷静收归去时，脸上一派寂然之色，只沙哑道：“阿音，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枫夷山半山有个小湖泊，虽同灵宝天尊那汪天泉不能比，平常沐个浴倒也绰绰不足。这个动机一起，我回想了半晌去小湖泊的途径，在心中想结壮了，兴冲冲掉转方向，朝那小湖泊奔去。

因了这一番感喟，初见着他的不快倒也淡了很多。现在回想同他那一番前尘旧事，一桩桩一件件，正如同宿世之事，心中四平八稳，再生不出一丝波澜波纹，更遑论“归去”二字。

他本就生得高大，双手一锁，非常轻易将我压进怀中。我胸口处本来就是重伤，被他那一副硬邦邦的胸膛使力抵着，痛得差点呕出一口血来。因他未用仙气护体，扳连一身衣衫里外湿透，滴水的长发就贴在我耳根上。

离镜紧闭了一双眼，半晌才展开来，眸色通红，哽咽道：“阿音，别说了。”

这恍惚的一声却瞬时砸上天灵盖，砸得我灵台一片腐败。我一把将他推开。

连名带姓喝得我一个颤抖。

这谷口恰是凡界同仙界的交界处，一半腾腾瑞气，一半浊浊尘凡，两相砥砺得久了，长年一派昏黄，雾色森森。

又闲坐了半晌，俄然想起再过几日便是栀子的花期，正能够用上年积下的细柳条将它们串起来，做成副花帘挂在炎华洞口，彼时一洞冷香，墨渊躺着也更温馨些。思及此处，垂垂欢畅起来。

我脚不断歇往洞里迈，淡淡叮咛迷谷：“把他给老娘撵出去。”

我只来得及在心中叹一声运气好，幸亏方才未除了衬裙。身子一松，唇便被封住。

我深思这个当口怕没甚么人会来湖边漫步，踌躇着是不是将衬裙也除了。

枫夷山下破草亭中，晃眼正瞧着折颜懒洋洋的笑容。

他身子一颤，终究流下两行泪来，半晌，涩然道：“我明白得太迟，而你毕竟不会在原地等我了。”

我了然点头：“哦，那便由着他吧。”

当年他能十天半月蹲在昆仑虚的山脚下守我，全因当时他不过一介闲散皇子，即便成日留在大紫明宫，也只是拈花惹草斗鸡喽啰罢了。今时却分歧昔日，身为一族之君，我委实没猜想他还能清闲至此。

他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那便好。”话毕，从袖袋中取出一物来，径直放到我面前。抬眼小觑，那一汪莹莹的碧色，恰是当年我求之不得的玉魂。

我勉强回他一笑。

回狐狸洞时，折颜同四哥走在最前头，我同夜华殿后。

夜华脚步一顿，皱眉道：“他还想做甚么？”

目睹天气阴暗，我跪下来拜了两拜，又重新到尾将全部炎华洞细细打量一番，仓促下山。

我也一愣，确然没推测他竟然还守在这儿。

此前我因一向昏着，不晓得是哪个帮我包扎的伤口。想来也不过夜华、迷谷、毕方三个。不管是他们三个里头的哪一个，终介怀我是女子，即便我化的狐狸身，也只是将我浑身的血迹擦了擦，没扔进木桶里沐一回浴。方才又爬一回山，且在炎华洞里里外外忙一阵，现在闲下来，山风一吹，便觉身上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