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花雪月[第2页/共6页]

我怔了一怔。

跑龙套的仁兄灼灼看了我好一会儿，轻声道：“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毕方斜觑了夜华一眼，没再说话。

我冷静无言将他望着，不知怎的来劝他才好。只觉这个事，要渐渐地从长计议。

折颜从西山猎回的那只毕方，便恰是现在我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仁兄。

一动，却牵着胸前伤处，疼得我倒吸一口寒气。

当年我在昆仑虚学艺时，山上的端方立得严整。早不过辰时便须得起家应早课，晚不过子时便须得灭了桐油灯安息。

我自发这个话说得合宜，这恰是悠长伉俪的相处之道，夜华一双眼却黯了黯。他自去黯然，我因无从晓得他为何黯然，不便打搅，只望着床顶。神思不经意游转到炎华洞，唔，提及来，炎华洞洞口的禁制须得换一换了。

我讪讪道：“你也晓得我是很重礼数的，既然天族将我定下来，我断不会主动起甚么事端让青丘和九重天难堪。你这份情意我便承了，也很感激。但我们两个实在有缘无分，多的便不再说了，你对我这个念想，若还是泯不了，便持续藏起来吧，终归我晓得了你的这份心，长悠长久都不敢健忘。”

当年因离镜受的那次情伤，伤疤虽已好得洁净利落，却不免留下些坏印象。让我感觉情这东西，没有遇对人，便是个甚不好的东西。倘我再年青个四五万岁，玩一玩也没怎的，即便再伤几次，道一声幼年浮滑便也过了。如本年事大了，对这个却实在再没甚么兴趣。但夜华尚年青得很，即使我想过平静有为的日子，扳连他一起过，却说不畴昔。

灵宝天尊的那汪天泉倒传闻过，确然是个好东西，似我这身伤势，平常须将养个把月的，去那天泉里泡泡，怕病愈也不过三两天之事。借着夜华的面子，倒能捞这么个便宜，我挺欢乐。

昨日，我昏睡得不是时候，未曾亲见夜华带着墨渊、团子并我三个满身而退，但依他的修为，做这桩事应是不难。

夜华将药碗搁在桌案上，因毕刚正占着床沿，便只在案旁长凳上坐了，面上凉凉的也没说话。

他僵了僵，昂首望我，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

他这颗至心却藏得忒深沉了些，这么万儿八千年的，我竟一丝也没瞧出来。

他嗯了一声，将药端过来。

他没理我，又道：“我做这些并不因你同我有婚约。我来青丘住也并不因阿离想你。”

我愣了，嘴唇颤抖几番，扯出一个笑来：“哈哈，你们羽禽类一贯性子就有些冷，天然和我们这些走兽不大一样的。哈哈，我就那么一说，你别挂在心上，别挂在心上……”

毕方又坐得近我一尺，柔声道：“你只说，你愿不肯同我一起？”

我傻了。

我被他瞧得不安闲，咳了两声道：“你在狐狸洞住的一段光阴，每日批公文都批得非常辛苦，却还惦记取给我们烧饭烧菜。这些我都很感念，一向切牢记取。俗话说有来有往，有去有回，你投过来一个桃，我天然要回报你一个李，没李子也得拿个枇杷果顶着。换了其别人来与我起一纸婚约，却一定能做到你如许，我便也一定能捺着性子同他喝茶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