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织魇者七弦[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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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涸彻……霓虹涸彻……

她定定的望着白沧皱眉横生的眉头：“你说……霓虹……死了？”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然此时，七弦也不能救霓虹了。它脊梁上匍匐的经脉已经灼滥。十指仅余一指，断指的双手奏不出完整的《山鬼调》。织魇再也不能用琴曲布水，世上能救霓虹的只要蛟龙之血——可惜没人晓得，也没人能得来。

彼时七弦五岁，树百已经十岁。她不晓得那古调的含义，树百说他在夸她都雅。树百的眼睛潮湿温和，似是藏了千年的古卷，七弦从不质疑他的话。但是，她虽是百谷崖最都雅的女人，却无人过来提亲，因为她是巫婆的孩子。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自前次婚仪的购置已颠末端二十年——就是她出世的那日。七弦是百谷崖年纪最大的未嫁女人，树百曾在少年时对她吟唱一首陈腐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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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积的灰土扑簌簌从起伏的袍袖上跌落，七弦从烟雾中翻开眼睫，墨黑的空间如坠鬼域川水，坚固冰冷的岩石抵着她的脊梁，酸麻的感受毒蛇普通渗入血肉当中。她诡计扶着壁角起家，手指将将触到便寂然软下，恍然醒起：它们已于十五年前被巫婆折断九根。

祈蒙山尖搭了一座高台，那是葬仪场。高台四周混乱的堆积了数十个棺木，棺材东倒西歪，白骨混在一处，不知如何才气拼集出一个完整的人体来。浓黑的大风长年残虐，高台早已班驳——危危欲倾。

世上活着的蛟龙早已灭迹，独剩天之宠儿——皇室一族，然这皇室的血脉在与凡人的不竭通婚中早已落空了那份初始的那份纯粹，拿来救霓虹还远远不敷。即便她情愿尝试，可又如何才气得来那万里以外王族贵胄的血液呢？

他的脸上闪现一个奇诡的笑容来。巫婆的口舌在烛影中吐出一声长慨气。

七弦沿着霓虹河一起前行，一起奏着绝响的古调————

霓虹死了，天涯的霞光是百年来最浓烈的殷红，仿佛浸血的白浪，铺在叠嶂的层峦之巅。赤色的落日打在她十五年不见天日的苍肤上，泛着大理石的银彩。

万物都在冒死的喘气，血盆大口朝百谷崖暴露了獠牙。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她唇瓣的纹路深似年轮，持针的右手在空中缓缓的比划着：“霓虹枯了——”

左小指拨弄着琴弦，七弦琴的琴徽起了深切的裂纹，琴音微颤，七弦从高台的各个破坏的棺木里翻翻捡捡，终究寻得一块光滑健壮形状细美的白骨，替上本来不能再用的琴徽。她的七弦琴为白骨制成，时候久了，大部分都已经泛出暗黄的色彩，幸亏质地还是晶莹的，这枚新装的白骨衬得陈旧的古琴更加的小巧剔透。它应当是属于一个美人白葱似的素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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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霓虹……我要拿谁的命去换你重生……

怀中七弦琴当啷坠地。

如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七弦从衣龛里抽出一条墨黑的绸巾裹住头发，残存的左小指在琴上拨出一个调：“白沧——你快死了……”

……

霓虹公然是死了。纵横的土纹在焦黄的戈壁上繁复的缠绕纠结，装点其上的绿洲被沙砾安葬，六合苍黄已经不是当年所见的戈壁明珠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