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疗伤(下)[第1页/共2页]
“是实话。”他说,“除此以外,我别无挑选。”
“我未曾奉告过你的事有很多。”他说,“我也说过,你问甚么,我都不会瞒你。”
“恰是。”我说,“琅琊王有甚么不好?他与我自幼了解,有甚么说甚么,从不骗我,生得又都雅,我可喜好他了。”
那目光非常当真。
手掌有些疼。那篦子方才被我握得有些紧,细齿扎进了肉里。
我悄悄咬了咬唇。
不过他既然提起了,我也不筹算躲避。
我抬眼。
可即使这般想,我还是感觉肉疼,悄悄叹了一口气。
“为何感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我转头看去,是太上皇进门来了。
“琅琊王说,当年你对我说开以后,他曾去看过你,碰到你酩酊酣醉。”我说,“你将他错认成了杜先生,又哭又闹,说甚么‘她再也不会谅解我’,可有此事?”
我的呼吸微微一滞。
约莫是天道循环,来得歪,去得也歪。我千万没想到,还没捂热,它们就没了。
俄然,他走过来,在我面前坐下,看着我。
我坐在房里,一边用药童送来的篦子篦着头发,一边记念我那遗落在客舍里的产业。
我实在想问,你当年说靠近我的初志是为了当上天子,那也是实话么?
他说得非常安静,仿佛在谈一些悠远的事。
我母亲归天的时候,我八岁。他遭受变故的年纪,比我还小。
那几只箱子里,但是我积累了两三年的不义之财。
兄长本身能安然无恙便已经是无量寿福,断不能这般贪婪。与兄长的性命比起来,那些财帛无足挂齿。
一时候,谁也没说话。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方才心中生出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希翼,刹时掐灭。
“这剑是甚么来源?”我忍不住猎奇地问,“你半晌也不肯离身。”
“我说过,我未曾因为杜先生的事怨过你父亲,更未曾怨过你。”
“因为他已经下过手。”他淡淡道,“只不过未曾胜利,被杀的是我母亲。”
“既是琅琊王说的,你该问他去才气晓得。”说罢,他倏而盯着我,目光深深,“琅琊王为何与你说这些?看来,你们二人来往甚深?”
对于我们而言,不管对畴昔如何坦承过,杜行楷仍然是绕不开的刺。
但我晓得,谈这个早已经没有了意义,只会徒增烦恼。
“绝无此事。”他傲然昂着头,正色道,“我从不醉酒,更不会酒后哭闹。”
“恰是。”
“你与李郎中说完话了?”我问。
“那么你呢?”我问,“你当年说你想当上天子,那也是实话么?”
医馆中有澡房,可供洗漱。我冲刷一番,将身上的汗腻和灰尘都洗净。可惜孑然一身,连换洗的衣裳也没有,洗好以后,只得原样再穿上。
他沉默半晌,道:“这是我学剑时,杜先生赠的。”
我一愣,也傲然昂着头。
“若不是我问起,你也不会与我说这些,对么?”过了一会,我低低道。
而我身边尚且有兄长和父亲这般嫡亲陪着,他则孑然一身,甚么也没有。一个五岁的小童,不但要接受丧母之痛,还要单独面对无尽的孤傲和惊骇。便是一样遭受过丧母之痛的我,也很难设想本身能不能面对这些。
“你母亲是先帝所杀?”我问,“如何杀?”
他愣住,那目光闪了闪。
我看动手上篦子,手指拨弄着上面的齿,收回精密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