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树荫（上）[第1页/共2页]

“监工不在的时候才敢这般对于。”我说，“不然要挨鞭子。”

我嗤之以鼻：“谁洗这么大堆粗布衣物用手搓。”

我感觉这话很有深藏的意味，不由地来了精力。

我一向感觉，在干活方面，我是个废料。

不过本日我发明，面前这个打下了江山的太上皇比我还废料。

我说：“打到脸了么？”

“我若当初听了你的，不碍你的事，你筹算何时让我晓得这些？”

除此以外，他果然甚么也不懂。

“谁说我要歇着，”却听他道，“不会不能学么？”

我早该想到，此人过得再盘曲，也一向是锦衣玉食的亲王，到那里都有人服侍着，如何能够会干甚么粗活？

我放下心来。

“畴前，你都这般对于？”他说。

听闻我们二人要替他们干活，他们的脸上暴露欣喜之色，却又有些踌躇。

“再过几年。”他说，“等我真正将天下坐稳，最好连北戎也灭了。”

不过李郎中繁忙得很，我们身为客人，到底不美意义无所事事袖手旁观。

“你疯了？”他声音里带着肝火。

“打到肩膀，伤了的那侧。”

李郎中这医馆，后院里的杂活实在很多。病舍里的病人多了，后院里五六个药罐一起熬药是常事；庖厨里要常备些粥和羹汤，另有一日三餐，也要人去煮食；至于洗衣服洗床单洗绷带之类的活计，则更是很多。李郎中腿脚不好，这等杂活都是阿善和阿成两个药童去做，他们常常满头大汗，风风火火如同兵戈普通。

“哦，是么。”我声音安静，“如此说来，事情到了当下如许，并非你先前假想。”

合法我揣摩着，只听他持续道：“阿黛，我这皇位在很多人眼里是抢来的。哪日我如有了万一，那么统统与我走得近的人，都会被清理。如许的事，当年已经出过一次，不成出第二次。反倒是与我为敌的人，起码能保全下来。故而这些事，我当上太上皇以后，更不该让你晓得。”

两人挨得很近，我乃至能嗅到他身上汗水的味道。

我们踩着踩着，就不免会碰撞到一起。偶然是我碰到他，偶然是他碰到我。

但这盆实在是小。

他谛视着我，少顷，也脱了鞋，走到木盆里。

说罢，我将鞋脱了，绑起袴腿，走进盆里踩起来。

做任何事，他都要跟着我，让我手把手教他，哪怕是往灶里烧火添柴。

“你不是经常在内行走么？”我猜疑道，“莫非你连如何煮食都未曾学过？”

本来指的是这个？

“哦？”我说，“比方？”

心头动了一下，方才压着的那口气，仿佛一下泻了。

不像我，做过洗衣婢也逃过难，就算不精通也晓得如何做，那才叫真盘曲。

——

我穿的是新买的男人衣裳，做这等活计恰是合适。他在一旁看着，目光却定住。

我：“……”

毕竟做过三个月的洗衣婢，对于此事，我还是有些心得。

李郎中为了让他的伤手规复快些，不让他乱动，特地又加了布条，将那手臂吊在胸前。因而，就算是再纤细的活，那只手也派不上用处。

黑暗中，传来梳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他“嘶”一声。

他看着我的脚，半晌，将视野收回。

我唇角弯起，撩了撩脸颊边上的头发，将头在臂弯里窝了窝。

“你要如何洗？”他问，“手搓么？”

我看着他，有些惊奇：“你果然做过粗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