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学道校士拔真才胡屠户行凶闹捷报(2)[第1页/共4页]
不知老太太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多事贡生,长为兴讼之人。
到出榜那日,家里没有早餐米,母亲叮咛范进道:“我有一只生蛋的母鸡,你快拿集上去卖了,买几升米来煮餐粥吃。我已是饿的两眼都看不见了。”范进仓猝抱了鸡,走出门去。才去不到两个时候,只听得一片声的锣响,三匹马闯将来。那三小我下了马,把马拴在茅草棚上,一片声叫道:“快请范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母亲不知是甚事,吓得躲在屋里,闻声中了,方敢伸出头来讲道:“诸位请坐,小儿方才出去了。”那些报录人道:“本来是老太太。”大师簇拥着要喜钱。正在喧华,又是几匹马,二报、三报到了,挤了一屋的人,茅草棚地下都坐满了。邻居都来了,挤着看。老太太没何如,只得央及一个邻居去寻他儿子。
到了家门,屠户大声叫道:“老爷回府了!”老太太迎着出来,见儿子不疯,喜从天降。世人问报录的,已是家里把屠户送来的几千钱打发他们去了。范进拜了母亲,也拜谢丈人。胡屠户再三不安道:“些须几个钱,不敷你赏人。”范进又谢了邻居。正待坐下,早瞥见一个别面的管家,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全帖,飞跑了出去:“张老爷来拜新中的范老爷。”说毕,肩舆已是到了门口。胡屠户忙躲进女儿房里,不敢出来。邻居各自散了。
范进迎了出去,只见那张乡绅下了轿出去,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他是举人出身,做过一任知县的,别号静斋。同范进让了出去,到堂屋内平磕了头,分宾主坐下。张乡绅先扳话道:“世先生同在桑梓,一贯有失靠近。”范进道:“晚生久仰老先生,只是无缘,未曾拜见。”张乡绅道:“刚才瞥见落款录,贵房师高要县汤公,就是先祖的弟子,我和你是亲热的世弟兄。”范进道:“晚生幸运,实是有愧。却幸得出老先生门下,可为欣喜。”张乡绅四周将眼睛望了一望,说道:“世先生果是贫寒。”随在跟的家人手里拿过一封银子来,说道:“弟却也无觉得敬,谨具贺仪五十两,世先生临时收着。这华居实在住不得,将来当事拜往,俱不甚便。弟有空房一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虽不轩敞,也还洁净,就送与世先生,搬到那边去住,迟早也好就教些。”范进再三推让,张乡绅急了,道:“你我年谊世好,就如嫡亲骨肉普通,若要如此,就是见外了。”范进方才把银子收下,作揖谢了。又说了一会,打躬道别。胡屠户直等他上了轿,才敢走出堂屋来。
一小我飞奔去迎,走到半路,遇着胡屠户来,前面跟着一个烧汤的二汉,提着七八斤肉,四五千钱,正来道贺。进门见了老太太,老太太大哭着奉告了一番。胡屠户惊奇道:“莫非这等没福?”外边人一片声请胡老爹说话。胡屠户把肉和钱交与女儿,走了出来。世人如此这般,同他商讨。胡屠户作莫非:“固然是我半子,现在却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我听得斋公们说:‘打了天上的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天国,永不得翻身。’我倒是不敢做如许的事!”邻居内一个刻薄人说道:“罢么!胡老爹,你每日杀猪的谋生,白刀子出来,红刀子出来,阎王也不知叫判官在簿子上记了你几千条铁棍。就是添上这一百棍,也打甚么要紧?只恐把铁棍子打完了,也算不到这笔账上来。或者你救好了半子的病,阎王叙功,从天国里把你提上第十七层来,也不成知。”报录的人道:“不要尽管讲笑话。胡老爹,这个事须是这般,你没何如,权变一权变。”屠户被世人局不过,只得连斟两碗酒喝了,壮一壮胆,把方才这些谨慎收起,将常日的凶暴模样拿出来,卷一卷那油晃晃的衣袖,走上集去。众邻居五六个都跟着走。老太太赶出来叫道:“亲家,你只可吓他一吓。却不要把他打伤了!”众邻居道:“这天然,何消叮咛。”说着,一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