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章[第1页/共3页]
“非你之过。”
烟雨听此,更觉心伤,不由抬首朝他书案望了望,想当初为琬宁研墨抻纸的日子,琬宁年幼时身量小,每日踩着几凳写大字,累到手酸腕疼也不肯歇,偏她还是个记性好的,一目十行读书,就是家中的公子们也比不过她……而本身,可另有资格再触这乌黑的纸?飘香的墨?
烟雨心底一阵欣喜,他当真会收留本身,如此,今后不愁没机遇晤到琬宁,想到这,眼角不觉潮湿起来,话间带了丝哽咽:
烟雨听他这么说,面上一白,颤声道:“奴婢曾身陷囹圄,不能引决自裁,幽于粪土当中而不辞,实乃因情面莫不贪生恶死,奴婢心有所念,现在,奴婢远甚刑余之人,唯恐不配服侍公子。”
“我让你查的那几处园子都查清了么?”
顾曙面上仍悠游安闲,并无半点不测:“二十五六顷的处所,他私藏了多少人可知?”
昨日景象,历历在目,九盏头一回见他家长公子失态,看出些苗头,深思着这烟雨女人天然也是要紧的人,今后如果留在府里,那位贺女人也就有了来府里的来由……这么想着,很有些得意。
“小人领烟雨女人畴当年,闲谈几句,这女人最特长的就是做点心了,转头让女人给公子送些尝一尝罢?”
“烟雨女人,来日方长,一小我倘愿自我砥砺,便能辟另一方六合,更何况,你与贺女人又得聚会,自当珍惜。”
天然,太极殿上,不是没有以道为己任的情怀,不是没有圣贤文章的浸礼,但既有骨鲠纯臣,就有权欲熏心之人,更有为数很多的沽名卖直不能为事的……
丁壶顿时又觉不平,亦觉惊奇:“公子,那何必折腾这一圈?岂不白搭工夫?”
这话一下便锥到心尖上,顾曙沉默好半晌,才笑道:“毕竟是一家人,总比我获咎至公子的好。”
见顾勉目光掠过来,顾曙笑道:“前些日子同静斋兄写的和诗。”
烟雨闻言,不由潸然落泪,这几年来,夜深人静时,每念斯耻,汗何尝不发背沾衣,肠一日而九回,全只因心存一念,琬宁怕还活于人间某一角落,她那么怕冷怕黑的性子,自幼依偎在怀中的眷恋,十足换作烟雨不成割舍的牵挂,现在,竟真能再得相遇,便是死而无憾了。
“公子,用些点心再读书。”九盏叩了几下门,顾曙抬首就瞧见了跟在九盏前面的烟雨,公然端了盘点心,恭恭敬敬立在门口。
丁壶见他眼神里自有警告之意,只得垂首道:“小人知罪,小人僭越,只是担忧公子此举会获咎六公子,获咎了六公子,想必大人和夫人也不会欢畅……”
听他同那小厮皆唤琬宁贺女人,烟雨心中自有分寸,并未几言,仍只再度拜谢不辞。
一席话正说到顾曙内心,点头默许。这边他回了书房,一卷书还没过半,那边九盏已安排人做好了点心,再交由烟雨,亲身送她过来。
“奴婢谢公子。”
“倒还好如何讲?”顾曙轻笑,“你现在做事也对付了么?”
她这一番话,倒让顾曙真的刮目相看了,此情此语,焉是平常家女儿能言?再想琬宁,便轻叹道:
“听你说话,想必也是能读书识字之人,让你在我跟前服侍笔墨,还望你不要介怀。”顾曙仍好言相劝,宽她的心。
江左世家林立,侵犯着国之底子--地盘和人丁,朝廷的财力难以集合,可变更的资本便有限,虽说本朝幅员广宽,但实际上,抛开天高天子远的河朔不说,就是关中、青、兖等各处国土都尚难以消化,上游还坐镇着权重一方的许侃……几大外姓的都督,莫非就都是忠贞之士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