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第1页/共8页]

成去非见她娇娇羞羞的，忽问出这么一句，自有难言的脉脉温情，随口就扯了谎：“用过了，这些日子身子可养好了？”

很久，成去非都感觉心底是冷的，现在，他没了父亲，来路已断。尚无子嗣，是他同父亲两代人的遗憾。而闺中妻，则形同虚设，殿下是真正的目冷心冷。他想起少年时随母亲去灵隐寺礼佛，那座上观音宝相，头戴天冠，身着天衣，姿容典丽。佛性虽如同水中月，可见而不成取，但观音的模样，则是切当地奉告众生：统统随缘，统统依法，又统统如空虚之意。

成去非微微点头，暗忖着何时跟她提及此事，却听四儿又道：

成去非天然得靠上前去，便在床榻前跪坐了下来。

倒也不见得就对他有多少情深义重，只是一想到倘是离他而去，便比如命似江芷，断根而去，让人惶惑而不安，就是老死府中，仿佛都是极好的归宿了。

成去非沉默不响，寺院甚么环境，他暮年在会稽糊口便有所耳闻目睹。就是母亲，也非常向佛。光是免除征税一样，就引很多少人家甘心把男丁往寺院里头送。

“《汉书》有十志，这里头，能通刑法志，便可进廷尉署当职；通艺文志，便能梳理清诸子百家的头绪；而指导江山，离不开地理志；五行之学，又和当放学术联络紧密，以是不成缺五行志；至于食货志，更是实实在在的学问，田制、户籍、赋税、货币、盐铁如此各种，哪一样都牵涉着朝廷政务。虽为史，却又不止是史。”成去非循循善诱，故意教诲，去之听得也非常用心，不时点头。

“至公子欲行大将军故事？”

她款款见了礼，听他没言语，并不知他仍在考虑着说话，便鼓起勇气先问道：“您用过饭了么？”

“桃蹊，这多多极少有些俗媚了。”

成去非冷冷瞧着他，他还是惯常的傲慢模样，嘴角那一缕笑意格外刻毒：“成伯渊只敢拿我开刀么？真有本领，拿了江左统统人，我开先河算甚么，半截身已入土的老东西大有人在！”

证据凿凿，朝野高低不好说甚么，暗里里却不能不群情。顾未明于世人前，忽这般丢了脸面，心底恨恨，下了朝，待人散后，在官道上截住了最后出来的成去非。

这个时候，他才回想起刚出去的那一刻，氛围中不是药材的味道，而是灭亡的气味。

成去非冷冷瞧着他那张过分俊美的面庞上，已经扭曲了的笑靥，像是一张丑恶的面具附在灵魂之上，头也不回地大步去了。

回到府上时，暮色垂垂下来，他仍在思考太尉那番大有深意的言辞，再抬首间，府上灯火已亮了起来，天然也有木叶阁的。

他的两任妻，交叉在一起，仿佛冰上燃起的火海，而他则置身于浩淼的荒漠上，和谁都没法相依。

面前父老，曾是他一度信赖依靠的人，太尉历经几朝，又怎能不深谙民气？他到底是发觉了些甚么，方这般吃紧找来本身拜托？

“去之，你远甚兄长。”他用一种极其庞大的眼神谛视着幼弟，莫名让去之有了一丝畏意，犹疑了顷刻：“兄长，是不是我说错了甚么？”

“伯渊，”这一声，也分外熟谙，成去非接住那伸出的手臂，枯干有力，轻微的肌肤相触，如古树擦掌，粗糙不适。

胸腔里裹着的这颗心，莫名悸动一阵，成去非唤人打来冷水，盥洗一番，换上朝服，出橘园时，尚且需求挑灯，他下认识看了看仍淹没在微醺天气中的木叶阁，身侧并无别人，还是掠过一丝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