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二六二章[第2页/共5页]
琬宁呆了半晌方觉悟他话中含义,忙跟上前去。等行至门前,成去非才立足问道:“说罢,总得真有些事。”琬宁面上仍在烧着,遂垂首低声道:“我在家画玉兰,叶子不知该用墨还是花青分染打底。”
成去非扯了扯缰绳:“我去那里,你便跟着去那里。”
小厮无法道:“府前侍卫说了,要驰名刺才气得以通报给大司马。”
原是赵器自内里公干返来,小厮贼头贼脑朝他挤眉弄眼,小声低唤了几句,赵器方看到那身影,折步朝这边走来,一眼瞥见车马,打了个眼风:“内里是?”小厮忙道:“是贺娘子,娘子有事来寻至公子,可侍卫不见名刺,不肯给通传。”
琬宁偏过甚看他,仿佛第一回才认识他看起来原是这般颀长,袖子挽着,倘再加个斗笠,就真的是个梢公了。两人一时候也无话,他在看河道,看水势,而她,不过看春光,以及远甚春光的夫君。
成去非领她径直上了一家酒馆,拣临窗的位置坐了,便有跑堂来殷勤探听点何酒菜,琬宁见此人高鼻深目,明显外族模样,却一口谙练的建康官话,不由多打量了两眼。成去非却也不过问她,只叮咛道:“一份跳丸,一份胡炮肉,一份羌煮,两份胡饭。”
琬宁涨红了脸,含混道:“我要去司马府,有事就教至公子。”四儿眼波一转,似是明白了甚么,笑道:“奴婢让人给娘子备车马。”
“至公子,您看那些人在做甚么?”琬宁视野中当真呈现一众带斗笠的,正于不远处繁忙,成去非定神看了两眼,那一处是新辟出的菱角田,时令阃值播种,遂道:“他们是在种菱角。”
“你来公府终是分歧宜,我知你情意,今后定多归去陪你……”
琬宁吃得面上一片嫣红,眼波较昔日多出几分娇媚,只盈盈地望着他笑,他既不似常日的礼法严厉,她便得意其间买卖。
“我也不过昔日来勘察水利时多问两句罢了。”成去非看她唇角微翘,不觉间已是日落一方,六合间皆明显朗朗的表面,余晖给她唇角亦渡上一层金色,好似那敬爱小巧的红菱,这个模样,他是记得的,便是这个模样,如有所怯,如有所喜,无语如语,他看得心中一动,半晌火线问道:
“每年季春,便是种菱角的时候,菱花授粉后会掉落水中,至中秋前后长成菱角,藏在那碧澄澄的菱叶下,采菱的女孩子们会坐在采菱盆上划开河道,一个个摘下,再洗濯洁净,便可拿至阛阓买卖了。”成去非耐烦跟她解释,琬宁听得莞尔,笑道:“至公子为何连这些都清楚至此?”
便是凡人不懂马的门道,也能看出“燕山雪”确不凡,神清骨俊,煞是夺目。琬宁见它鼻间的那一点白,蓦地想起甚么,悄声问道:“这是不是至公子那匹燕山雪?”她本欲伸脱手来摸一摸它那绸缎般的脖颈,念及府里传言至公子的坐骑是匹烈马,生人摸不得,手便滞在半空,刚欲收回,成去非已悄悄覆上她的手,引她朝燕山雪探去。
她初初学些外相,手老是抖,拿废旧宣纸练了好些光阴,凤凰六年一全部夏季,她都在练习画梅,一向到开春,也不过于雪枝上画出两朵来, 园子里的梅花倒几近要被她摘秃了。现在园子里的花换了几茬, 本身却仍未得一幅完整丹青。她确是毫无天禀可言,至今用不得绢本,只幸亏熟宣上运笔, 笔却备得全:衣纹笔、叶筋笔、大衣纹、小红毛、蟹爪、红圭、紫圭、七紫三羊无所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