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二三零章[第2页/共3页]
话中更加有话,虞仲素沉沉一笑:“阿灰这话不包涵面,不像你常日。”顾曙则笑道:“就是菩萨也有金刚瞋目标时候,长辈不过有感而发,让父执见笑。”
雨滂湃而下,虞仲素叹道:“何时静斋能如阿灰这般后代双全,他便是日日不出听涛小筑,我也随他去。”顾曙道:“父执勿要忧心,静斋哪一日忽转意转意,也极有能够,人,并非一成稳定,只是台阁怕很快又有事需静斋劳累。”虞仲素听他别成心味,遂笑道:“尔等台阁后生,哪一个不辛苦?”顾曙信步走回,复又坐下,随便拈起一颗新湃的樱桃,只是把玩:“父执不知,至公子成心并官省职,精简机构,此一事,提过数次了,倘真是行起来,天然是静斋这个大尚书最为辛苦。”虞仲素非常不测,面上却淡,沉吟道:“伯渊提将此事了?”顾曙笑着点点头,虞仲素阖目听了半晌风雨声方道:“他这教员果然教的好。”
“静斋的听涛小筑现在当别有风味。”
而真正的水镜先生,依凡人所见,不过一平常老翁,即便顺光阴之河溯回而上,那十几载前的水镜先生,也还是那般模样:芒屩布衣,安之若素,极其刻毒,又极其和顺。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窜改莫测,如同民气,远处天角已露几颗星子,顾曙整整衣裳起家见礼笑道:“属官们怕是路上得淋雨,长辈倒得了个便宜,夜色已深,不敢再叨扰父执,明日我便命人将那诗文集送来。”
等提笔时边写边道:“明日将这本《东堂诗文钞》送去大司徒府上。”丁壶敛手于一侧瞧了两眼,奇道:“这是今上所写?”顾曙虽忍不住发笑,心中却非常对劲,道:“你不是见了东堂二字,就当天子上朝也要写诗作赋?今上不爱动笔墨的,也无此雅兴,可惜了那一手标致行书。”丁壶面上难堪,顾曙又笑道:“即便真是今上所书,我岂敢将天恩送人?你倒是胡涂了。”丁壶唯唯笑应:“公子说的是,小人不过一时无脑,脱口而出。”顾曙却接道:“无脑?无脑有无脑的佳处,世生统统,皆有效也。”
成去非微微一惊,黄裳见他神采已明白一些,遂度量好折子,略进步了声音,笑道:“多谢录公,奴婢赶着归去。”
京中的气候已渐热, 不免轻易困乏。不过凡是有任何风吹草动,动静按例传得缓慢。水镜先生本次自山东讲学返来,顺道至建康,并非大事, 水镜其人名声在会稽更盛, 建康一定入眼,但先生第一弟子恰是名动天下的乌衣巷至公子,时人不得不高看此人。成去非的少年期间本就是一团迷雾,昔年沈氏同成氏仳离一事虽也满城风雨,颤动一时,但时过境迁,也垂垂复归平寂,直到成去非十六岁回京都, 起家官便是台阁尚书, 接办实务,而非清要之职,已非常谛视, 再到钟山事情一出, 时人赞叹太傅有子如此的同时,天然对其之前十几载的会稽工夫有暗窥之情。世人皆知乌衣巷至公子受业于山中高士, 但真正见过水镜其人者寥寥,或传言其人严苛寡情, 或传言其人诸子百家、天文地理、稼穑兵略、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一不通, 是故才有至公子本日之脾气, 本日之才学。
可这世上,莫非就无可让乌衣巷至公子怫然变色的事情了么?顾曙微微一笑,仿佛那云层波澜明灭间潜着一条无形巨龙,他想了想方才虞仲素的那两句话,因而回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