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二二六章[第1页/共3页]
“少鹏兄,”他换了自发得可弥补一二的称呼,却让蒋北溟一怔,“你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情意,事已至此,我唯有代并州将士生民,”成去非顿了一顿,“另有我本身,谢过少鹏兄。”言罢站起家来,仔细心细清算了高低衣裳,对着蒋北溟规规整整拱手躬身下拜。蒋北溟眼中忽就涌上了泪,却不再偏避,也只是忍痛跪正身子,深深叩拜下去。
成去非听至此,心头只觉热血滚烫,却又异化无穷寒意,他并非舆情所传生就一双识人慧目,面前人,他便未能看得清楚。
成去非悄悄道:“但是琬宁的事?”蒋北溟神采一变,继而觉悟道:“至公子原早就晓得了,”他低了低头,似在追思,“家父曾被阮先生于武川镇所救,阮女人实乃阮家少夫人拜托,是故双亲才冒险将女人救下,报阮家之恩罢了,至于厥后送入宫中,不过为安然计,而女人随殿下去了乌衣巷,则不是双亲所能料,现在女人既得至公子照拂,我早一步见到阮家人,也有一番交代了。”
成去非已晓得他话中所指,半晌失语,蒋北溟家赀之数,他并不清楚,然统统托付于己,还是让即便早见惯风波如乌衣巷至公子者公开动容,很久方道:“少鹏,不至于此,我自当极力调停,只要你概不相认……”
“至公子,您可知,偶然公道并不在民气,只因并无公道可言……”蒋北溟不忍再言,余下的话再无下文,就在现在,外头忽闪进一人影,原是慎重,满脸急色闯了出去:
身份上乃云泥天下的两人俱是很久方缓缓起家,蒋北溟虽已满额豆大的汗,但还是含泪笑道:“自古以来,多少人乃伏恨而死,某则无憾矣!”
“蒋家世代经商,我一出世,便必定此生与功名无缘,蒋家即便富有四海,但是在世人眼中,同那秦淮两岸的教坊女并无两样。”他眉眼中语气中皆无半分自嘲,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之事,“我认命,好生做着我的买卖,严守朝廷的法度;可我又不肯认命,我不信,这人间,唯宦途可建功名,建康各处魑魅魍魉,是故我情愿跟从至公子,留在西北,我深知至公子一定如此看我,并州将士一定如此看我,我本也有所犹疑,有所松弛,但经并州烽火流浪,我想通了一事,那便是我本身如此看我足矣,至公子如何看我同至公子为天下百姓计并无关联,我不必庸人自扰,”他忽冲成去非笑了一笑,“却要自作多情,至公子肯选蒋某,约莫也是觉蒋某有可取之处?”成去非早听得心底苦涩,渐渐摇首:“我忸捏。”
罪人拼劲尽力,不顾浑身各处涌出的汩汩鲜血,再次蒲伏于地,顿首泣道:“蒋某此生过去,入不得史册,至公子如不肯新换日月,青史不成灰,如刀如剑,又该如何誊写您?无人会感念至公子之功之心,亦无人肯去切磋至公子一腔热诚抱负!至公子莫非不知,愈今后,至公子的路实在是愈窄,坊间有鄙谚,船大难掉头,翻遍史册,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您别无挑选!请至公子以百姓为念,以江山为念,千万莫存妇人之仁!只要您,配得上这无边陲土,配得上这亿万黎庶。”
成去非眉间公然跳了两跳,转过身去:“我承诺你的事自会信守信誉,这话,我当你从未说过。”蒋北溟却仍要对峙说下去,望着烛光下他矗立背影道:“至公子!某知至公子所踌躇为何,至公子是不为也,并不是不能,至公子不忍心置天下深陷风尘争乱,内斗耗国,可您,恰是结束这倒置次序的最好人选,至公子倘至心胸万民,更该狠一时之心,重整乾坤,以造承平乱世,成一代雄主垂范百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