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二一三章[第1页/共3页]
英奴明显也未曾推测他竟有如此之胆,公开撕破悠长以来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那张薄纸,一时僵坐在御座之上,待回神方问:“你想说甚么?”
“臣觉得,凡是国之巨蠹,皆可谓逆臣乱臣!”马儒声音宏亮, 两颊染了一抹绯红色, 虽语出惊人,世人却当他不过建议酒疯, 沈复四周的官员打趣道:“中丞这要遭殃了。”
英奴点了点头,不再瞧马儒,望了望最前面的录尚书事的四人,道:“你们就没有要说的?”四人出奇地沉默,英奴一叹便看向沈复,“你是兰台的长官,他这么说,沈卿没有观点?”
既提中正,他马儒的顶头下属沈复便是一个,本就错愕不已的臣子,如此一来,更是瞠目结舌,完整猜想不得此民气智竟庞杂至此,于一干世家大族面前肆意抖完工火,哪怕是天子,也不由皱眉问身侧近侍:“他方才说的是甚么话?”
马儒挺直了身子, 还未开口, 且先打了个清脆的酒嗝,听得百官纷繁嗤笑不止。沈复瞧见是他,暗叫不好,汲引上来皆因沈复考查时大抵感觉其人刚正,相处一段光阴,便摸清这马儒实乃愣头青一个,沈复不免担忧,本日他倘是疯言疯语起来, 那本身身为兰台长官, 定是方法这份失策的罪了。
顾曙不由同虞归尘对视一眼,持笏出列道:“御史的职责,便在于弹劾百官,马御史能不避权贵,指陈弊政,臣也佩服,”顾曙声音仍清雅如昔,马儒可撕破脸面大放厥词,他们这些人,哪怕心底早已恨不能将对方摧骨扬灰,然面上却仍然需东风细雨,杀人并不是非得用刀子的。
坐中无人不知顾曙有武库之称,凡是经他手理过的实务,无一不清不明,本想这下总归把马儒驳无可辩,马儒却道:“请仆射来解释,那为何现在上品无豪门,下品无士族?不过因定品任官乃是看家世而来,莫非豪门之家就无才德兼优者?莫非高门里就皆是才德兼优者?仆射说到某,某也明说,凡清贵之家,哪一个肯去御史台?先帝年间,有尚书郎转任御史,竟视之为耻!也请仆射再来解释解释,为何御史台凡是弹劾贵胄后辈的奏呈,却不时没了下文?”
四下一惊,顾曙目中沉沉,转而向英奴道:“今上,御史断念要借此阐扬,臣方才已把该说的说清,臣同御史再无话可辩。”
摇摆起家的乃新进御史马儒, 邻座的已嗅出他浑身酒气,遂冷眼看着,英奴不知他这是要兴甚么风起甚么浪,问道:“卿有话要说?”
马儒奋发道:“臣要说的,便是这儿歌所指!”他口齿更加清楚,“今台阁推举,徒塞耳目!九品论人,唯问中正,故据上品者,非公候之子孙,则当涂之昆弟,二者苟然,则荜门蓬户以后,安得不有陆沉者?高门华阀,有世及之荣,庶姓寒人,无寸进之路!推举之弊,由此至极!世家占有中枢高位,且把控军政大权,岂不就是帝非帝,臣非臣!更甚者在于,这些人中又有多少尸位素餐者,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近侍唯唯诺诺不知该如何回应,底下群臣相互目视一番,英奴已侧眸扫了两眼马儒:“卿的意义是,在坐的有很多逆臣?”马儒点头,毫不否定:“臣就是这个意义,府库缘何空虚至此,莫非不是世家之过?是故臣才说,国之巨蠹,皆为逆臣乱臣!”英奴嘲笑,草草环顾一圈,道:“诸卿闻声没,大殿之上,就他一小我是忠臣!”马儒随即道:“臣没有如许说!”